馬小扁握住了門把手。
跟在后面的衛清朝屋里看了一眼,只一眼,她便頭皮發麻。
入目,全是牙齒蟲,病床上,窗簾上,吊燈上,以及那兩個玩家身上……全擠滿了人臉牙齒蟲。
蟲子們在興奮。
“她好香——”
“吃掉她——”
這一幕過分驚悚,衛清的腕表在不斷閃爍,精神污染快速上漲,雖然她還沒進屋,但她全身似乎已經爬滿了牙齒蟲,那些蟲在啃咬她,撕扯她……
她立馬移開視線,抓住包里的平安符,精神污染清零后,才稍稍冷靜下來,她能感覺到,里面的那兩個玩家怕是快撐不住。
*
玩家已經撐不住了。
皮膚在被啃咬,肉在被撕扯,他們甚至感覺那些蟲,已經爬進了他們的毛孔。
“你們是在害怕嗎?”被捆著的詭異,側著腦袋一字一句問道。
“不,不怕。”
他們不敢害怕,只能盡可能不動聲色地抹掉身上的牙齒蟲,可抹掉也沒用,因為牙齒蟲太多了,爬得太快了,最后還是爬滿了全身。
他們只能強撐著,按照護工的行為準則,打掃,整理……當給詭病人的飯送進來的時候,他們的身體已經痛到麻木,動一下都很困難,但不給詭病人喂飯的話,會死的吧?
死吧,死了就不會那么痛了。
但生命可太會適應環境,尋找自己的出路了,以至于即使兩人腦子里瘋狂想死想了幾百遍,自以為已經做好了去世的一切打算,但在飯到手邊的時候,身體居然還是本能地拿起了碗。
顫抖,僵硬,痛苦,但,喂飯。
“我不吃!你們是不是往飯里下藥了?你們是不是想害我?我不吃,除非你們先吃!”
詭異說著,開始掙扎,似乎想掙脫那根本困不住他的約束帶。
玩家很清楚掙脫約束帶的后果,臉變得煞白,連忙解釋:“飯里沒有下藥,這都是正常的飯菜……”
剛解釋一句,牙齒蟲就爬進了他的嘴里,然后越來越多,他甚至感覺有蟲子爬進了他的內臟,在拼命撕扯他的器官。
好癢!
好痛!
他張了張嘴,卻發現聲音啞了,連慘叫聲都發不出來,驚懼之下,他下意識伸手死死拽住了旁邊的玩家,與對方四目相對的瞬間,他驚覺對方的眼睛里居然爬滿了牙齒蟲。
他瞳孔都在顫抖,卻不想,對方也驚恐地瞪大了眼:“你,你的眼睛……”
只一瞬間,他就明白,他的眼睛里也爬滿了牙齒蟲,在意識到這一點后,他的眼睛也開始被撕扯,被啃咬。
痛!
好痛!
而另外一個玩家,在她開口說話的那一刻,牙齒蟲快速爬進了她嘴里,注意到旁邊玩家的反應,她立馬意識到,自己的眼睛里,應該也爬滿了牙齒蟲。
啊——!
她本能地想發出聲音,想求救,一張嘴卻只有數不清的牙齒蟲在往里爬,越爬越多……極致的絕望,籠罩在兩人身上。
這樣活著,還不如死了。
還不如死了……
“滴——”
精神污染不斷上漲,兩人開始詭異化,就在兩人即將徹底被同化時,‘咔嚓’一聲,門開了。
“嘿,我是新來的護工,我叫馬小扁,是來換班的。”
過分充滿朝氣和干勁兒的聲音,在這個把人往死里拖的地獄里,尤為格格不入。
等一下,她說她叫什么?
馬小扁?
是小老板!
在意識到這一點的那一刻,本還在絕望中的玩家們,立馬迸發出驚人的生機。
詭異有些意外,朝馬小扁看去,她看上去有點強,不錯,很香,一定很好吃。
在馬小扁開門的瞬間,無數牙齒蟲朝她涌去,但她卻像是完全看不見一樣,愣頭青似的往里走,一腳就踩到上無數牙齒蟲。
“別!別踩!”
牙齒蟲很堅硬,不會被踩死,但這些蟲子一旦遭受攻擊,就會立馬順著玩家的大腿爬上去,爬滿全身,開始啃咬。
踩上,則默認破壞規則。
所以不能踩,只能撥開,才有一線生路。
玩家們想提醒馬小扁,可發不出聲音,只能焦急地看著馬小扁踩了上去。
在她踩上去的那一刻,他們本以為她死定了,卻不想,一陣噼里啪啦后,馬小扁沒被牙齒蟲纏上,反倒是‘啪’一聲,牙齒蟲全被踩爆漿了。
“啊啊啊啊啊——”
“痛痛痛痛痛——”
牙齒蟲尖叫著,痛呼著,消散在了病房里。
玩家們:“!”
*
馬小扁本來高高興興來換班,結果剛進屋,吧唧一聲,好像踩到了什么,準確來說,是踩爆了什么。
她甚至都聽到爆漿的聲音了。
不會吧不會吧,這么大的一個干干凈凈精神病院,不會有蟑螂四處亂竄,甚至一踩一個爆漿吧?
馬小扁不信。
一低頭,看到腳底勾出的雙馬尾,她眼前一黑一黑又一黑。
天殺的,誰做的清潔!
做清理的是護工,出現雙馬尾這事兒,要是擔責,會擔到誰的身上?
哦,護工。
那馬小扁現在是啥身份?
哦,護工。
完啦!
干一行愛一行的她,這是要遭處分扣工資啦!
“應該是最近天氣太潮濕了,才會有蟑螂爬出來。”馬小扁尬笑兩聲,對病床上的詭異說道,“你放心,我們醫院的護工干活兒都很細致的,保管會把病房打掃得干干凈凈,不會再有出現這種情況了。”
“當然,這里肯定就這一只蟑螂。”
馬小扁極力挽尊,妄圖以此來堵住病人可能會投訴的嘴。
然,有句話說得好,你要是看見了一只蟑螂,那說明屋里已經有無數只蟑螂,這不,馬小扁話才剛說完,就看見屋里還有幾只蟑螂在屋里飛快地爬著,肥碩的,會飛的蟑螂。
馬小扁眼前又是一黑。
她好像誤入了什么蟑螂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