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武城演武場。
此地乃是城中最大的一片空地,此刻已是人山人海,喧囂震天。
匯聚于此的,多是依附于玄清圣地的中小宗門修士,亦有一些收到請柬的散修。
他們無不伸長了脖子,眼巴巴地望著演武場中央那片被清空的地帶,等待著圣地仙師的降臨。
人群一角,風云澈負手而立,頻頻望向演武場的入口,眉頭越鎖越緊。
“怎么還沒來?再過一刻鐘,圣地的接引長老便要到了。”
這個逆子,讓他去請王老板,該不會是按捺不住,又拉著王老板先開上盲盒了吧?
一想到這個可能,風云澈的太陽穴就突突直跳。
就在此時,人群外圍忽然傳來一陣騷動,一個囂張的聲音由遠及近,帶著毫不掩飾的得意。
“喲,這不是風伯父嗎?怎么獨自一人在此,風塵老弟呢?”
一道身影從天而降,背后雙翼扇動帶起微風,輕飄飄地落在風云澈面前,正是周家少主周通。
他雙腳離地半尺,懸浮于半空,刻意顯擺的姿態引得周圍一陣低語。
“煉氣期御空,周家這小子有點東西。”
“有點東西?怕不是蠢東西!靈力不要錢的?等會兒上了圣地戰艦,看他還有沒有力氣站穩。”
風云澈眼皮一跳,藏在背后的雙手悄然結成一個手印,嘴上淡淡回應:“犬子去接一位貴客,馬上就到。”
“貴客?”
周通嗤笑一聲,正想繞著風云澈飛上一圈,嘲諷一下。
突然,他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從空中狠狠拍下!
“啪嘰!”
整個人直挺挺地從半空墜落,摔了個結結實實的狗啃泥。
周圍的修士先是一愣,隨即爆發出壓抑不住的竊笑聲。
周通灰頭土臉地從地上爬起來,旁邊的周家仆人連忙上前攙扶。
風云澈看著他狼狽的模樣,面無表情。
哼,臭小子,在我面前裝逼。喜歡飛是吧,我再讓你飛起來!
“風老二,對一個晚輩下黑手,不嫌掉價嗎?”
風云澈正準備再催動法訣,讓這小子再表演個平地飛升,一只鐵鉗般的手掌卻猛地攥住了他藏在背后的手腕。
一個與風云澈氣勢不相上下的中年男人從他身后走出,正是周家家主,周挺。
風云澈剛要開口,一陣清脆又古怪的鈴聲忽然響徹全場。
“叮鈴鈴……叮鈴鈴……”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循聲望去。
只見擁擠的人群像是被劈開的潮水,緩緩向兩側分開,讓出一條通道。
一輛通體漆紅的三輪鐵車,正慢悠悠地被人蹬著,駛了進來。
蹬車那人,一身尋常布衣,頭發亂糟糟的,一副沒睡醒的模樣。
而坐在車斗里的那個人……
當眾人看清其面容時,整個演武場先是死一般的寂靜,隨即,爆發出山洪海嘯般的哄堂大笑。
“噗——那不是風家少主風塵嗎!”
“他頭上戴的是什么玩意兒?粉色的?還他娘的貼著小花?”
“我的天,這車……這車是何等驚世駭俗的法寶?竟需以人力驅動?風家這是落魄到何種地步了?”
風塵坐在車斗里,頭上的粉色頭盔將他的臉遮去大半,可那燒到耳根的紅色卻無論如何也藏不住。
他恨不得找條地縫鉆進去,整個人縮成一團,感受著四面八方投來的目光,如芒在背。
王立從車上下來,拍了拍手上的灰,看了一眼車斗里快要自我圓寂的風塵。
他眉頭一挑。
“下車。”
風塵如蒙大赦,連忙爬下車,雙手奉上頭盔,聲音細若蚊吶:“多謝王大哥。”
王立接過頭盔隨手扔回車斗,竟在數千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徑直將三輪車蹬到了演武場最中央的空地上。
他從車斗里掏出一塊木板,往地上一插,又扯開一面布幡,掛在車上。
布幡上龍飛鳳舞地寫著兩行大字:
“搏一搏,圣地變會所。”
“拼一拼,凡人上天庭。”
木板上則標明了售價:【命運盲盒,一顆靈晶一個。】
這一下,連嘲笑的人都少了,大部分人看他的眼神,已經像是在看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這人誰啊?口氣也太狂了!還圣地變會所,等會兒玄清圣地的仙師來了,第一個就拿他祭天!”
風塵見狀,心想這可是表現的好機會,剛要開口替王立辯解。
而剛從地上爬起來的周通卻搶先一步。
“一群蠢貨,你們懂什么?”
周通指著王立的攤位,眼中帶著一絲狂熱。
“王大哥這盲盒,玄妙無窮,非大氣運者不能開。你們這群凡夫俗子,也配議論?這叫機緣!”
周通這話一出,全場先是死寂了一瞬,隨即爆發出更加猛烈的哄堂大笑。
“噗——我沒聽錯吧?機緣?”
一個尖銳的聲音從人群中傳來,充滿了不加掩飾的譏諷。
“喲,這不是周大少爺嗎?怎么不繼續在天上飛了,改在地上學狗叫了?”
“哈哈哈!我看是剛才那一跤摔得太重,把腦子給摔糊涂了!”
“翅膀硬了,嘴也硬了!可惜啊,剛才也不知道是哪個廢物,像條死狗一樣從天上掉下來!”
周通漲紅著臉,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風塵見表現的機會來了,剛想上前一步,替王立說上幾句場面話。
旁邊一個清朗的聲音傳來,壓過了全場的嘈雜。
“老板,我要一個盲盒。”
聲音讓所有人的議論聲戛然而止。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身著玄清圣地核心弟子服飾的俊朗青年,正穿過人群,徑直走向那輛扎眼的三輪車。
他一出現,周圍的修士們立刻噤聲,紛紛退讓,眼神里充滿了敬畏。
那可是玄清圣地的人!
青年走到王立面前,對周圍的指指點點和那輛滑稽的三輪車視若無睹。
王立懶洋洋地抬了抬眼皮。
“一顆靈晶。”
“我聽聞家姐前些時日在此處得了件不錯的寶貝,特來試試手氣。”
青年微微一笑,自顧自地說道,他口中的家姐,正是顧念薇。
“不知這些盲盒,可有什么區分?”
王立扯了扯嘴角。
“沒分別。可能開出絕世功法,也可能開出襪子燒餅。”
他上下打量了青年一眼,話鋒一轉。
“不過,我觀公子你氣運磅礴,頭頂隱有華蓋之相,想來是不會開出襪子燒餅這種東西的。”
青年聞言,竟是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老板看人真準,我也時常覺得,我乃是天命所歸的氣運之子。”
王立嘴角一抽,怎么這么裝?
接過青年遞過來的靈晶,隨手從車斗里拿出一個盲盒,連同一個小小的筍錘,一并交到青年手上。
“對著它,敲下去就行。”
青年接過盲盒,點了點頭。
全場的目光,此刻都聚焦在了他手中的那個小木盒上。
剛才還在嘲笑的眾人,此刻都屏住了呼吸,想看看這位圣地的天驕,究竟能從這個瘋子的攤位上,開出個什么名堂來。
青年掂了掂手里的筍錘,對著盲盒,毫不猶豫地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