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漁陽村。
空氣中彌漫著草木清香與泥土的濕潤氣息。
北坡三百畝靈田,青玉禾已長至齊腰高。
莖稈粗壯如小兒臂,葉片碧綠欲滴,在陽光下流轉著溫潤玉光。
在這看似寧靜祥和的盛夏午后。
陳星河靜室中,水汽氤氳如霧,仿佛置身深海礁石。
他體內小潤物訣運轉到了極致。
丹田氣海如同即將滿溢的深潭,靈力奔涌咆哮,沖擊著那道無形的壁壘。
伴隨著一聲若有若無的潮汐轟鳴,壁壘轟然洞開。
丹田氣海瞬間拓寬,靈力奔涌如江河入海,氣息驟然拔升至一個新的高度。
周身水汽瞬間收斂,復又化作更精純的靈光縈繞。
練氣五層,成!
“青崖好像還在閉關,不過想來也快突破了。”
感受著隔壁靜室隱隱傳來的靈氣波動。
陳星河睜開雙眼,眸中精光閃過一抹精光。
練氣五層,在散修之中已算得上中堅力量。
意味著他的實力、手段以及對天地靈氣的掌控,都邁上了一個全新的臺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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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境的喜悅尚未完全沉淀,漁陽村的平靜就被驟然打破。
次日傍晚,殘陽如血,染紅了西邊的海天。
村口方向,突然傳來一陣喧嘩哭喊,夾雜著孩童的啼哭和老人的哀嘆。
陳守耕帶著陳大山匆匆趕到村口。
眼前的景象讓他心頭巨震,倒吸一口涼氣。
塵土飛揚中,一群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男女老少,正互相攙扶著,如同驚弓之鳥般涌向漁陽村。
許多人身上帶傷,有的甚至缺了胳膊斷了腿,被親人拖著、背著前行。
婦人們蓬頭垢面,眼神空洞,死死摟著懷中或哭得聲嘶力竭、或因驚嚇過度而呆滯的孩童。
老人們步履蹣跚,每一步都留下血腳印,渾濁的眼中只剩下恐懼和麻木。
“里長,救命啊!”
為首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看到陳守耕,如同看到了救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涕淚橫流。
“我們是上游小楊莊、李家坳的……”
“河匪,是河匪啊,殺人放火,搶糧搶人……好多村子都遭了殃,我們是拼了命才逃出來的……”
“河匪?”
陳守耕心中一凜,連忙扶起老者。
“老丈莫急,慢慢說,什么河匪?有多少人?”
“兇得很,好幾百人,領頭的……領頭的能放火球,還有能鉆地的,刀槍不入啊!”
旁邊一個滿臉血污、左臂無力垂著的中年漢子,用僅存的力氣嘶喊著,眼中滿是血絲。
“他們駛著快船,順著蒼梧江支流下來,見村就搶,見人就殺,青壯抓走,老弱……老弱就……”
他說起那些被隨手砍殺的老人,被拋入火海的孩童。
尤其是那些被當成玩物虐殺的嬰兒,喉頭哽咽,再也說不下去,只剩下身體恐懼和憤怒而劇烈顫抖。
“修仙者?”
陳星河聞訊趕來,聽到描述,再看到眼前這人間慘狀。
臉色瞬間凝重如鐵,一股冰冷的殺意在胸中悄然凝聚。
能在凡人眼中放火球、鉆地、刀槍不入,且如此兇殘暴虐,必然是身具修為的修士!
“爹,事態緊急。”
陳星河當機立斷:“看難民數量,河匪規模不小,且有修士參與,絕非普通流寇。”
“雖然咱們村離蒼梧江有段距離,但不排除河匪順著大路殺到咱們漁陽村,必須立刻戒備!”
陳守耕看著眼前驚魂未定的難民,再看看目光銳利的兒子,重重點頭。
“好,大山,立刻組織人手,將難民暫時安置在村西打谷場,分發些粥食,星河,村口防御,就交給你了。”
“放心,爹。”
陳星河眼中寒光一閃。
“如今青崖正閉關處于突破的關鍵時刻,不能被打擾……這些畜生……”
難民描述的慘狀,尤其是虐殺嬰兒的畫面在腦中閃過,讓他心中的殺意幾乎要破體而出。
“只要沒有筑基期修士……定叫他們有來無回!”
他從儲物袋里摸出那枚龍眼大小、表面不時有紫色電弧跳躍的圓球,臉上的冷意幾乎凝成實質。
殘陽徹底沉入西山,只余下天際一抹暗紅。
漁陽村村口,白日里難民的哭嚎與喧囂已被一種窒息的死寂取代。
陳星河獨立于村口新設的拒馬之后。
身影在漸濃的暮色中顯得孤峭。
他突破練氣五層的氣息尚未完全內斂。
周身仿佛縈繞著一層無形的深海暗流,沉穩而深邃。
陰寒鎖魂陣的九面陣旗已悄然沒入村口外的土地。
陣盤核心緊握在他手中,只待注入靈石。
村外通向大路的土道上,煙塵驟起!
伴隨著急促的腳步聲和壓抑的呼喝,影影綽綽數十道身影如同嗅到血腥的豺狼,快速逼近。
為首五人,氣息明顯強于身后那些持刀拿棍、兇神惡煞的嘍啰。
三個練氣四層,兩個練氣三層!
陳星河目光如電,瞬間鎖定了對方的核心力量。
為首一個疤臉大漢,身材魁梧,練氣四層,手持一把鬼頭大刀。
他左側一個精瘦漢子,氣息陰冷,也是練氣四層。
右側則是一個穿著花哨皮襖、滿臉橫肉的胖子,練氣三層,他身邊還跟著一個眼神狠厲的黑衣人,同樣是練氣三層。
最引人注目的是最后一人。
此人身材中等,腰間掛著一個鼓囊囊的皮囊,氣息在練氣四層左右。
他身邊赫然匍匐著一頭體型接近成年水牛的巨鱷。
那巨鱷雙目泛著冰藍色的幽光,口鼻間噴吐著肉眼可見的寒氣。
所過之處,地面凝結出薄薄的白霜。
赫然是一只二級妖獸。
“大哥,看,就一個小白臉守門!”
胖子看清了村口只有陳星河一人,獰笑起來,聲音在寂靜的夜里格外刺耳。
疤臉大漢眼中兇光一閃,正要下令強攻,精瘦漢子卻猛地拉住他,臉色驚疑不定。
“老大,不對勁,那小子氣息好強,恐怕是練氣五層!”
“練氣五層?!”
疤臉大漢和其余幾人都是一驚。
貪婪的目光瞬間被驚懼取代。
他們本以為只是對付一個普通村子。
頂多有一兩個練氣一二層的散修,沒想到竟撞上了鐵板。
“點子扎手,風緊扯呼!”
疤臉大漢當機立斷,沒有絲毫猶豫。
轉身就要招呼手下撤退。
他們打家劫舍是為了發財,不是為了拼命。
然而,就在他們轉身欲逃的剎那,陳星河冰冷的嘴角勾起一絲弧度。
“諸位現在才想起來要走,是不是晚了點?”
嗡!
刺骨的灰黑色濃霧毫無征兆地自村口地面狂涌而出。
空氣發出被凍結的“咔咔”聲,溫度驟降,地面瞬間覆蓋上厚厚的堅冰白霜。
無形的陰寒之力如同億萬根冰針,狠狠刺向所有人的神魂與肉身。
“啊——!”
“凍…凍死了!”
“我的腿動不了了!”
凄厲的慘叫瞬間在匪群中爆發。
那些凡人嘍啰首當其沖,如同被瞬間丟進冰窟,渾身僵硬,動作遲緩如同木偶。
不少人直接撲倒在地,凍得牙齒打顫,連武器都握不住。
五個修仙者稍好一些,但同樣如陷泥沼,難以調動靈力。
唯一只有那頭冰甲鱷體表鱗甲瞬間亮起一層濃郁的冰藍光暈,竟似乎對這陰寒環境有幾分適應性。
并未受到太大壓制,反而兇性更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