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說不能惹，整個明岳書院最不能惹的就是黎兄了。

席老的小徒弟，魏院長的義子。

王濤一挑就挑到了黎兄，怕也是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他做的那些事，命中該有此劫。

云欽問道，“王濤？”就是在賢兄馬上做手腳的那個？

郭池點頭道，“王家現在已經倒了，全家在流放的路上都沒撐下來。”

誰都沒想到王家說倒就倒，十分突然，和王家交好的那幾家還在憂心會不會遷怒他們。

云欽一下就反應過來了，應該是席老出手了。

郭池看向黎訴，“這件事黎少應該早就知道了吧？”

黎訴無辜地搖頭，“我確實是現在才知道。”師父也沒有告訴他怎么處置的王家。

不過能走到這個下場，平常王家也是沒有少做壞事。

要是王家干干凈凈，不可能全家死在了流放路上。

郭池見黎訴似乎不像在說謊，半開玩笑半認真的道，“原來黎少也是剛知道，我們還以為王濤的下場黎少早就知道了。”

“也不知道王家是惹了哪路神仙。”

“黎少，你覺得呢？”

黎訴淺笑著開口，“說不定是哪位正義之士看不慣王家的所作所為，決定為民除害。”

郭池等人：“……”那這位正義之士出現得可真巧合。

宋升和云欽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別說王濤了，快嘗嘗這個菜味道如何。”

既然黎訴不想承認和他有關系，要不這事真的是巧合，要不就是黎訴想低調，他們追著問就沒有意思了。

大家都是有眼色的人，默契地換了一個話題。

宋升和大家吃完飯后，就辭別了黎訴等人，踏上了回京城的路。

當天晚上黎訴和云欽沒有回書院，而是在云欽來之前云父就提前安排好的院子里面歇息了一晚。

云欽書童不動聲色地觀察黎訴，他還記得夫人給他安排的任務。

黎訴和云欽第二天就回書院了。

云欽書童戀戀不舍，“少爺，不多待幾天嗎？”這么久才回來一天就要回去了。

黎訴也開口道，“賢弟，你可以在山下多待兩天，我是因為我師父那邊只同意了一天休沐。”

云欽搖頭道，“不了，我們一起回去吧，可以更好地一起探討學習。”

云欽書童：“……”說到學習，那少爺是不會留下了。

黎訴和云欽回書院的時候又帶了一堆書，這次是云欽仆從幫忙拿上去的。

……

云欽跟著黎訴一起去蹭課，席老授課是挺嚇人的，但云欽還是很愿意咬咬牙去蹭課的。

這樣的機會外面的人求都求不來。

而且有賢兄在前面擋下席老最濃烈的罵聲，落到他身上的就少了。

云欽有點跟不上席盛的節奏，但下來后他會和黎訴探討一番，最后都可以學懂。

這個書院算是來對了，不僅有夢寐以求的席老，還有志同道合的賢兄。

雖然席老不是他的師父，可這樣的模式挺好的。

對他來說，這反而是最好的模式，什么都有賢兄先在前面頂著。

他要真的當上了席老的徒弟，光是席老罵人這個勁，他就有點受不了。

云欽愿意來旁聽學習，席盛是不反對的。

但席盛主要心思還是放在黎訴身上。

他會點撥云欽，但不會強制云欽跟上他的節奏，他是根據黎訴接受能力來授課的。

席盛拿出一幅畫，“通過這幅畫，你們看到了什么？”

黎訴和云欽紛紛看向那幅畫，是一幅水墨《萬里江山圖》。

若是一般人問這個問題，他們可能會從欣賞這幅畫的角度來說。

可這話是席盛問出來的，黎訴和云欽都默契的覺得，肯定不是讓他們簡單的賞析畫卷。

“此畫運用三遠法，高遠、深遠、平遠兼具，層巒疊嶂，空間無盡，山勢巍峨，水波浩渺，盡顯我朝山河壯麗。”

“這山勢盤踞，走勢剛猛又陡峭，山峰的走向、起伏、聚散，有些類似朝堂之上各方勢力的消長。”

“江河表面波瀾壯闊，但是水面之下，可能會藏有暗流，看似平靜的水域，也許就是漩渦生成之地，暗藏殺機。”

云欽說出自己的看法，小心地打量了一眼席盛的表情。

席盛不置可否，微微頷首，沒有發表自己的評價，“黎訴，你呢？”

黎訴心想，這怎么感覺像是在做看圖說話呢？

“我覺得這幅畫的精髓，不在它顯赫之象，而在顯微之處，它描繪的不僅是江山之形，也是江山之局。”

“畫中的煙火人間，漁樵耕讀，很是祥和安寧，但布局又很疏密，所處位置之高下險易，看起來像是依附各方勢力之下的蕓蕓眾生。”

“在高山險峰之側的，他們可以借高山之勢，不過，一步踏錯跌落下來就是粉身碎骨。”

“在平野沃土之上的，他們看起來是很安穩，卻也是連阻擋之物都沒有，容易被洪水傾覆。”

“他們能不能安然無恙，全在于他們對山勢與水情的洞察和應對。”

“處于什么地方都有優勢和劣勢，就看他們能不能利用好。”

席盛也只是微微頷首，兩人的悟性都算不錯，黎訴能看到江山之局，他也挺意外的。

他這個小徒弟外表看起來單純，沒有什么心機。

但這也有好處，容易讓人對他不設防。

可以往外表單純，內里城府，外白內黑這個方向調教。

“能識局只是第一步，更重要的是如何在這局中立足，如何借勢，如何破局，如何不讓這萬里江山圖，成為自己的埋骨之地。”

“這些接下來我都會教你們。”

云欽：“！！！”教我們？那就是也會教我了？

云欽艱難地控制住自己激動的心，遇到賢兄，簡直是的人生一大幸事！

席老為賢兄謀之深遠，賢兄還是秀才之身，席老就傳授這些。

有席老的教學，他們入了官場可以少走許多彎路。

他父親倒是也會跟他說這些，不過他覺得父親肯定不如席老。

“不碰帝王逆鱗，那是死線。”

“不爭一時意氣，輸贏不在口舌，面子不值一提，笑到最后才是為贏家。”

“ 不留必死之患，要么不動，動則斬草除根。”

“這三點牢牢記住，時時警惕。”

黎訴和云欽異口同聲道，“是！”

席盛教學時，直接假設事件，讓云欽和黎訴來處理，兩人的處理，聽得他眉頭緊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