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老的聲音仿佛帶著某種奇異的力量,在落下的瞬間,原本齊齊共鳴的靈劍重新歸鞘,大殿內再次陷入死寂。
絕對的死寂!
高臺之上,原本端坐如山的莫刑天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情緒波動。
他猛地抬起頭,眼神銳利地穿過大殿穹頂,望向后山的方向。
而在他的身側,陳道明那張原本憤怒扭曲的臉,此刻慘白得就像是一張紙,連嘴唇都開始微微哆嗦起來。
他死死的盯著下方大殿中央孤身而立的林淵,眼中的殺意和憎恨幾乎要噴涌而出。
可很快,就被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恐懼替代。
那聲音...如果他沒有聽錯的話,是劍冢守墓人!
據說,這老怪物已經三十年未出劍冢半步,甚至很多人都猜測他已經死了,可沒想到在今日,在林淵體內劍意的爆發下,竟然再次問世。
林淵...這卑賤的雜役,他到底何德何能!
陳道明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天靈蓋,連呼吸都有些不順暢了,他下意識地扶住身邊的玄鐵扶手,指關節因為過度用力而發白。
“謹遵劍冢諭令!”
良久,莫刑天終于從那巨大的震撼中回過神來,他深吸一口氣,聲音恭敬地回應。
隨即,他不再看任何人,目光掃過兩名仍處于失神狀態的執法弟子,沉聲道:“你二人,即刻護送林淵前往劍冢,不得有誤。”
那兩名執法弟子渾身一震,連忙躬身領命。
他們再看向林淵的目光時,眼中的漠然和輕蔑早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兩人快步走下臺階,來到林淵面前。
他們的眼神躲閃,甚至不敢與林淵對視,下意識欠身做出一個“請”的姿勢,姿態放得極低,與之前押解時的粗暴判若兩人。
“林...林師弟,請隨我們來。”
其中一名執法弟子聲音略帶干澀的說道,他是生怕林淵水漲船高之后給他玩一手秋后算賬。
林淵心中也是翻起了驚濤駭浪,劍冢?
這個詞他之前只是在那些外門弟子的口中聽過,沒想到如今,他要親身前往,心里不免有些忐忑。
姜婉悅似乎看出了林淵心里的想法,伸手捏了捏他的手,示意他放心。
感受到手掌中傳來的涼意,林淵強行壓下心頭的悸動,目光掃過高臺。
陳道明那怨毒的目光仍在死死地盯著他,那感覺,就像是要將他身上的肉剜去一般。
林淵收回視線,不再言語,只是對著高臺方向微不可查的帶呢略帶牛頭,隨即轉身,步伐堅定的跟著那兩名執法弟子,大踏步的離開了執法大殿。
......
離開執法堂主殿區域,兩名執法弟子引著林淵并未走向山下,反倒是沿著一條極其偏僻的小路,向著懸劍山更深處的后山走去。
越往上走,山風愈發的凜冽,吹在臉上就像是刀割一樣,空氣中的靈氣似乎也帶上了一種鋒銳的味道。
甚至,道路兩旁古樹的葉子,都呈現出一種邊緣鋒銳的錯覺。
腳下的石階早已被歲月侵蝕的模糊不清,覆蓋著厚厚的苔蘚和落葉。
前方引路的兩名執法弟子,步伐開始逐漸變得沉重,呼吸也變得粗重起來,似乎每一步都像是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林師弟。”
終于,其中一名弟子停下腳步,聲音中帶著一絲敬畏:“前面就是劍冢入口了,我們二人只能送你到此,劍冢之內,非諭令召見,任何人不得擅入。”
他一邊說,一邊伸手指著前方一片被濃郁霧氣籠罩的區域。
林淵聞言停下腳步,目光穿透前方的灰白色濃霧,頓時便感覺到一股難以形容的森然氣息。
就在此時,他胸口的共生劍骨猛地一顫,一股強烈的渴望感從心底涌來。
林淵身旁,姜婉悅的身影再次浮現,她第一次露出凝重的神情,秀眉緊蹙,那雙勾魂桃花眼死死地盯著霧氣深處,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忌憚。
“好強的劍煞,我能感覺到一股很強的怨念。”
姜婉悅的聲音在林淵的意識海中響起:“小家伙,里面很危險,這些力量對劍骨來說是大補,也是劇毒,堅守心神,千萬不要被那些沉寂的劍魂侵蝕了靈智。”
“好。”
林淵深吸一口氣,隨即轉過身對著兩名執法弟子抱拳道:“有勞二位師兄帶路了。”
林淵并沒有強人所難,也似乎是經歷了這么一次審判,那原本報復兩人的心思也隨之煙消云散。
兩名弟子聞言如蒙大赦,對著林淵抱了抱拳,幾乎是逃一般的轉身,快步沿著原來的路退了回去,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山石之后。
林淵重新轉過身,眼神變得堅定無比,他胸腔中的劍骨本源自發地運轉起來,在他的周身形成一道無形的屏障,試圖將那些想要入侵的劍煞之氣阻擋在外。
“走吧。”
林淵對著姜婉悅說了一聲,一步踏入了灰白霧氣之中。
而就在林淵進入這灰白霧氣的瞬間,周圍的寒氣瞬間暴漲,他的視線迅速被壓縮,壓縮到不足周身一丈。
他的耳邊,不再是呼嘯的風聲,而是充斥著無數怨毒的嘶鳴,瘋狂地沖擊著他的意識海,試圖撕裂他的精神壁壘。
林淵悶哼一聲,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死死地咬住牙關,雙目之中金光一閃,胸口的劍骨便開始嗡鳴起來。
胸口處那一縷金色的劍光迅速透體而出,在他的周身凝聚出一柄無形的精神之劍,悍然斬向那些侵襲而來的怨念雜音。
噌噌噌!
那些怨毒的執念碎片在接觸到這柄精神之劍后,便迅速湮滅,可更多的怨念仍舊前仆后繼的涌了上來。
“不要硬抗。”
姜婉悅的聲音顯得有些急促:“這些都是隕落劍修、碎裂靈劍留下的執念,無窮無盡,你只需要用劍骨本源守護住心神即可,一直走,不要停。”
林淵聞言心中一凜,連忙按照姜婉悅的說法改變策略。
聽人勸,吃飽飯這個道理他還是明白的。
他不再試圖消滅所有的雜音,而是將意識高度凝聚起來,以劍骨本源之力為核心,在意識海中構建起一道堅不可摧的壁壘。
那些仍舊向著他沖來的怨念嘶鳴,就像是一道道無形的劍氣一般,全部轟擊在他剛剛搭建的劍氣壁壘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