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族的晨霧帶著星子的余溫,在白玉階上織成半透明的紗。帝淵牽著云澈的手走過觀星臺的廢墟,腳下的碎石在混元道胎的金光中化作點點流螢,那些曾沾染著陰謀與鮮血的塵埃,此刻竟透著幾分釋然的溫柔。
“真的不等保守派整理完族務?” 云澈回頭望了眼正在重建的占星臺,天璣長老正指揮著族人修復星斗儀,青銅的嗡鳴與晨鳥的啼叫纏成悅耳的弦音。她的冰玉簪上還掛著片柏葉,那是昨夜撤離時不小心勾住的,此刻在晨光里泛著溫潤的綠。
帝淵的指尖拂過她發間的柏葉,混沌道則輕輕一繞,葉片便化作顆小巧的冰珠墜在簪頭:“等不及了。” 他望著九重天第七層與第八層的界域縫隙,那里的空間道則仍在微微扭曲,像道尚未愈合的傷疤,“焚陽族雖退,雷霄族的殘部還在流竄,據說他們擄走了不少低階修士,用在心魔道則的實驗上。”
云澈的眸色沉了沉,冰系道則在掌心凝成細霜:“那些可憐人……”
“所以更要盡快趕到流云澤。” 帝淵握緊她的手,兩人的道則在交握處凝成小小的太極圖,“流云宗雖只是中等勢力,卻扼守著七、八兩層的咽喉要道。若能爭取他們的支持,便能建立起有效的防線。”
青鬃馬早已在山門外等候,它的鬃毛被云澈用冰魄草編成了精致的辮子,辮梢綴著的冰珠在陽光下折射出虹彩。見兩人走近,馬兒興奮地刨著蹄子,鼻息噴在帝淵手背上,帶著股撒嬌般的溫熱 —— 這畜生自fen天谷一役后,竟與他們生出了難以言喻的默契。
“還是老樣子,急著往前沖。” 云澈笑著撫過馬頸,指尖的冰系道則讓馬兒舒服地打了個響鼻。她翻身上馬時,裙裾掃過馬鞍上的軟墊,那里繡著的冰蓮圖案突然亮起,與她心口的印記產生共鳴,“這墊子是云霜姐姐連夜繡的,說能安神定魂。”
帝淵躍上馬背,手臂自然地環住她的腰。掌心觸及之處,云澈的衣料下傳來冰靈血脈特有的微涼,與他混元道胎的溫熱形成奇妙的平衡。“她倒是比以前順眼多了。” 想起玄冰族那位刻板的執法隊長,如今竟會連夜趕制馬鞍墊,他不禁莞爾,“看來冰魄城的風雪,終究捂不熱真心。”
“人心都是肉長的。” 云澈的聲音帶著笑意,輕輕靠在他胸前,“就像天衍族的保守派,以前對我們玄冰族也充滿敵意,如今不也成了盟友?”
馬蹄踏碎晨霧,朝著九重天第七層與第八層的界域通道而去。沿途的風光漸漸變換,天衍族特有的星紋地貌被連綿的云海取代,那些云朵像是被誰揉碎的棉絮,懶洋洋地鋪在腳下,偶爾有調皮的云絮鉆過馬腹,惹得青鬃馬打個響鼻。
行至界域通道附近的 “斷云崖”,帝淵勒住了韁繩。這里的風帶著股凜冽的氣息,崖壁上的迎客松如虬龍般探向虛空,松針上凝結的冰珠在風中簌簌作響,像誰在低聲訴說。
“就是這里了。” 他指著崖底那道淡紫色的光幕,界域通道的能量波動正從那里傳來,“雷霄族的殘部應該就在通道另一側的‘亂雷谷’。”
云澈的目光掠過崖壁上的累累傷痕,那些焦黑的印記顯然是雷霆道則所致:“他們在用活人做祭品,強行催動雷劫珠。” 她的指尖微微顫抖,冰系道則在掌心凝成枚鋒利的冰刃,“玄冰族的古籍記載,雷劫珠若沾染太多血腥,會徹底淪為心魔道則的容器。”
帝淵翻身下馬,將青鬃馬拴在松樹虬結的根須上。馬兒用腦袋蹭了蹭他的手背,像是在叮囑他小心。“你在這里接應,我去去就回。” 他望著亂雷谷的方向,混元道胎的金光在眼底流轉,“亂雷谷的雷霆道則會干擾冰系能力,你去反而危險。”
云澈卻按住他的手臂,冰刃在她掌心化作枚冰藍色的符箓,輕輕貼在他心口:“這是‘冰魄符’,能在雷霆道則中為你開辟片凈土。” 她的眼神里沒有絲毫退讓,“別忘了,我們是雙生道則,缺一不可。”
帝淵看著她眼底的堅定,識海里的雙意識同時泛起暖意。前世的他習慣了獨來獨往,從未想過有一天會有人執意與他共赴險境;今生的他,卻在這份執著里嘗到了名為 “牽掛” 的滋味。“好,一起去。”
兩人并肩踏入界域光幕,紫色的能量漣漪在他們周身炸開,卻被混元道胎與冰靈血脈的光芒溫柔推開。穿過光幕的剎那,狂暴的雷霆道則如暴雨般襲來,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臭氧味,遠處的亂雷谷上空,黑壓壓的雷云正翻滾咆哮,無數道閃電如同銀蛇般竄動。
“好濃的心魔氣息。” 云澈的冰魄符在帝淵心口亮起,形成層淡藍色的護罩,將周圍的雷霆道則隔絕在外,“雷劫珠的光芒都變成黑色了。”
帝淵順著她的目光望去,亂雷谷中央的祭臺上,顆人頭大小的黑色珠子正懸浮在半空,珠子周圍纏繞著無數道黑色的閃電,那些閃電的末端,竟連接著數十名被鐵鏈鎖住的修士,他們的表情痛苦而扭曲,體內的道則正被一點點抽離。
“住手!” 帝淵怒吼一聲,混元道胎的金光驟然暴漲,九道道則在他身前凝成柄巨大的金色長矛,朝著祭臺猛擲而去。長矛穿過黑色閃電的阻攔,重重地砸在祭臺上,將鎖鏈盡數震斷。
“是你!” 祭臺旁,個獨眼的雷霄族修士厲聲喝道,他的身上布滿了黑色的雷紋,顯然已被心魔道則侵蝕,“混元道胎!天樞長老果然沒騙我們,殺了你就能得到完整的道則本源!”
周圍的雷霄族修士紛紛祭出法器,黑色的雷霆如潮水般涌向帝淵與云澈。云澈的冰系道則及時爆發,在兩人身前凝成面巨大的冰墻,黑色雷霆撞在墻上,發出 “滋滋” 的聲響,卻始終無法穿透。
“他們的道則已經徹底魔化。” 云澈的聲音帶著凝重,冰墻在雷霆的沖擊下微微顫抖,“普通的攻擊對他們無效,必須用混沌道則凈化。”
帝淵點頭,混元道胎的金光與她的冰系道則再次融合,形成顆旋轉的雙色光球。光球脫手飛出的瞬間,化作道巨大的陰陽魚,將整個亂雷谷籠罩其中。金色的光芒凈化著黑色的雷霆,藍色的冰霜凍結著心魔道則,兩種力量相輔相成,竟讓狂暴的亂雷谷漸漸平靜下來。
“不可能!” 獨眼修士發出絕望的怒吼,他將全身的魔化雷霆凝聚在掌心,朝著帝淵猛沖過來,“我可是雷霄族的天才!怎么可能輸給你這種混血雜種!”
帝淵眼神一冷,九道道則在他掌心凝成柄金色的長劍,正是前世他常用的 “混沌神劍” 的虛影。他迎著獨眼修士沖去,劍光閃過之處,黑色的雷霆盡數消散,長劍精準地刺穿了獨眼修士的心臟。
“你的道則,不配稱之為雷霆。” 帝淵的聲音冰冷如霜,混沌道則順著長劍涌入對方體內,將心魔道則徹底凈化,“真正的雷霆,應如星辰般璀璨,而非這般陰邪。”
獨眼修士的身體在金光中漸漸化作點點星光,臉上的猙獰被釋然取代,最后只留下聲輕嘆:“原來…… 是這樣啊……”
亂雷谷的雷云漸漸散去,陽光終于穿透云層,灑在滿目瘡痍的谷地上。那些被解救的修士紛紛朝著帝淵與云澈磕頭致謝,他們的眼中閃爍著劫后余生的光芒。
“多謝恩公救命之恩!” 個白發老者顫巍巍地說道,他的修為已被廢去,卻依舊保持著修士的風骨,“老朽是流云宗的外門長老,若恩公不嫌棄,請到流云澤歇息幾日,讓我們略盡地主之誼。”
帝淵看向云澈,見她點頭,便應道:“正好要去流云宗拜訪,那就叨擾了。”
前往流云澤的路上,被解救的修士們紛紛訴說著雷霄族的暴行。原來,雷霄族的殘部不僅擄走修士煉制心魔道則,還在流云澤附近布下了重重陷阱,試圖阻止各方勢力互通消息。
“幸好有恩公出手,否則流云澤恐怕也難逃厄運。” 白發老者嘆道,“流云宗雖不強盛,卻也聚集了不少不愿依附大家族的散修,若是被雷霄族得逞,九重天第八層的局勢將徹底失控。”
云澈的冰玉簪突然輕顫:“前面就是流云澤了。”
眾人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只見前方的平原上,無數道柔和的風系道則如流水般流淌,那些道則匯聚之處,竟形成了片巨大的湖泊,湖面上漂浮著無數朵白色的蓮花狀云團,云團上隱約可見亭臺樓閣的影子。
“好美的地方。” 云澈忍不住贊嘆,冰系道則在她眼中凝成層水霧,“難怪叫流云澤,果然如流動的云彩般縹緲。”
帝淵望著那片風系道則匯聚的湖泊,混元道胎的金光微微閃爍:“這里的風系道則很純凈,沒有被心魔污染。” 他的目光落在湖中央最大的那朵云團上,那里的風系道則最為濃郁,“流云宗的宗主,應該是位精通風系術法的高人。”
流云宗的弟子早已在澤邊等候,見帝淵一行到來,紛紛躬身行禮。為首的中年修士身著青衫,面容儒雅,周身的風系道則如春風般溫和:“在下流云宗宗主風清玄,恭迎恩公。”
帝淵微微頷首,目光在他周身的風系道則上停留片刻:“宗主客氣了,舉手之勞而已。”
風清玄領著眾人登上朵巨大的云蓮,云蓮緩緩升起時,云澈忍不住伸手觸摸那些柔軟的云絲,指尖傳來的觸感竟如綢緞般光滑。“這些云蓮都是風系道則所化,能隨心意移動。” 風清玄笑著解釋,“是我流云宗的代步工具。”
云蓮飄過湖面時,帝淵望著水中的倒影,自己與云澈的身影在波紋中交織,混元道胎的金光與冰靈血脈的藍光融成片絢爛的色彩。他忽然想起在冰魄泉底的誓言,那些曾以為遙不可及的夢想,此刻竟在不知不覺中照進了現實。
“在想什么?” 云澈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她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朵用云絲編成的蓮花,正輕輕放在他的掌心。
帝淵握緊那朵云蓮,感受著其中蘊含的風系道則與她的冰系道則:“在想,或許 peace 與 tranquility 并非遙不可及。” 他低頭看向她,眸中的金紅雙色溫柔得像融化的星辰,“只要我們一起努力。”
云澈的臉頰泛起淡淡的紅暈,像被夕陽染透的云彩。她輕輕靠在他的肩上,聽著云蓮劃過風層的呼嘯,那聲音里仿佛藏著無數個美好的祝愿。
遠處的亂雷谷早已被拋在身后,流云澤的風帶著花草的芬芳,吹拂著每一個渴望和平的心靈。帝淵知道,前路依舊布滿荊棘,但只要身邊的白衣少女仍在,只要混元道胎與冰靈血脈的共鳴不息,他就有勇氣面對一切未知的挑戰。
云蓮在湖中央的云島上緩緩降落,島上的亭臺樓閣在風系道則的籠罩下,散發著寧靜而祥和的氣息。流云宗的弟子們正在廣場上演練術法,風系道則在他們手中化作種種奇妙的形態,沒有殺伐之氣,只有對大道的敬畏與追求。
“歡迎來到流云澤。” 風清玄的聲音帶著真誠的笑意,“這里或許不是九重天最強大的勢力,卻是最自由的地方。”
帝淵望著廣場上那些專注修煉的弟子,心中忽然涌起股暖流。或許,真正的力量并非來自霸道的征服,而是源自對生命的尊重與守護。他與云澈相視一笑,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同樣的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