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日落時分,顧羽都沒去東宮。
薄凌由最初的期待,到沮喪似乎只一瞬間而已。
一陣涼風吹來,銀珠走過去:“為什么還不進去?”
趙明珠和巧兒失蹤后,銀珠恢復了暗衛身份,守著聽潮院輕易不離開。
只是今日她總覺得自己聽見了貓叫,于是追著聲音出來,但什么都沒有。
“沒事。”薄凌跺跺腳,青衣擺晃出弧度,輕薄飄逸。
他不說,銀珠也沒興趣追問,轉身就要走。
薄凌喊住了她:“長五,你……”
銀珠轉過身:“太子妃賜名,我不叫長五,叫銀珠。”
“是,你是銀珠。”
薄凌哂笑,長五是過去銀珠的名字,更準確來說是代號。
除了長河長樹外,其他暗衛統一按數字排序。
銀珠點頭:“你要說什么?”
薄凌一言不發掃過臺階灰塵,將那玉筆拿在手心:
“有喜歡的男子嗎?”
銀珠搖頭:“我沒喜歡過男人。”
“一個都沒?難道你還有磨鏡之好?”薄凌咧嘴一笑,調侃道。
“什么是磨鏡之好?”這話引起了銀珠的疑惑,她靠在柱子上問他。
真是呆子,薄凌整理衣擺然后說:
“就是指的你不喜歡男子,可喜歡女子,即便有終身托付之想也只想和女人。”
銀珠聽后站直:“這是錯誤的嗎?”
薄凌聽后搖頭:“不是,只是不為世間所容。”
男女之愛都有諸多限制,那就更不用說同性之情了。
銀珠聽后望著濃夜出神,難道她喜歡女子嗎?
銀珠向來只知道按照吩咐殺人,她極其不擅長動腦,只不過瞬息之間就想清楚了。
她走到薄凌身旁蹲下來,疑惑問:“那我喜歡對方,遠遠看著就可以了,不告訴她,這樣可以嗎?”
“當然。”薄凌低低笑著,隨即他詫異:“你真的喜歡女子?”
“為什么不呢?”銀珠道。
女子比所有人都美好,像塊香甜的糕點,她只需要嗅聞下便覺這世間實在有趣。
薄凌聽后點頭,沒說什么,低下頭有些喪:
“真好,能被你這樣豁達的人喜歡是對方的幸事。”
“我是不是該收起妄想,公主千金之軀,本就不是我能肖想。”
薄凌想起最后和顧羽相見,他沉醉于對方的存在,再次口不擇言要求娶她。
自那以后,顧羽便不肯再見。
無論他如何說,發誓再也不提求娶之事,她也不肯見他。
知道今日她要來,自己守在這從天亮轉黑,可對方也沒有出現。
這讓薄凌第一次產生了自我懷疑。
是不是他的存在只是打擾,讓顧羽覺得厭煩。
銀珠思索后肯定道:“確實,你要什么沒什么,配不上昭華公主。”
薄凌:“……”
好痛。
他沒好氣揮手:“快走快走,這么晚了還到處閑逛,看著就煩。
銀珠覺得這人莫名其妙,陰晴不定,怪不得不討人喜歡。
東宮書房中,長樹走近他問守在門口的長河:
“殿下還是顆米未食?”
長河單手撐著門扉,回頭看一眼,他另一只手為請罪,自己折了。
“沒有。從回來后,殿下就一直如此,不肯讓任何人進。”
書房中伸手不見五指,唯有那淺薄的一層月光,提供了部分可見。
顧清珩坐在書案后,面無表情,宛如人偶失去生機。
他望著眼前的兩只珍珠釵、和那披帛。
有遠方傳來梟鳥啼叫,顧清珩眼透著無機質感,他站起身去關上窗。
“長河。”
門外的長河聽見以為自己出現幻覺,等顧清珩第二聲喊他后趕忙進去:
“殿下,有何吩咐。”
“去蘇家,將蘇鹿帶過來。”
長河聽后一怔,隨即低頭領命:“是,屬下這就去。”
顧清珩手掌松開,望著已經變形的平安符。
死了也沒關系,一定有其他方法,能夠讓人借尸還魂。
蘇家,蘇鹿坐在銅鏡前,看著身后突然出現的人。
長河?他怎么來了。
蘇鹿心雀躍片刻,也許是趙明珠死了,顧清珩終于想起來她的好。
所以長河帶走她的時候,蘇鹿十分配合。
一炷香后,蘇鹿察覺自己被放下,緊接著便聽見長河道:
“殿下,她來了。”
隨即蘇鹿就察覺眼前亮起來,長河點了一支燭,顧清珩的臉隱藏在幽深中。
蘇鹿看他時候陡然瑟縮,她怯生生道:“太子殿下,你深夜喚臣女來是有何事?”
難道是來問罪的?
顧清珩開門見山,卻嚇的蘇鹿一震。
對方說:“你為何能活過來?”
蘇鹿聽后瞳孔劇縮,她勉強笑道:
“您說什么……臣女不明白,真要說臣女只是命懸一線,并沒有死過,殿下恕臣女不能解答這個問題。”
顧清珩知道她是重生了?!
顧清珩沒有說話,長河拔出匕首,摁住蘇鹿:
“蘇小姐,你再不說,這纖纖玉指就要殘缺了。”
蘇鹿嚇得花容失色,她看著長河那匕首離自己小指咫尺距離……
想起來她這具身體死前那最后一眼,這才意識到顧清珩的可怕。
“我真的不知道!我醒來就活過來了,太子殿下你相信我!”
醒過來就活過來了,多奇特的語句。
“說清楚。”顧清珩輕聲說。
蘇鹿從長河手中將手拔回來,驚魂未定:“我死后,就重生在了年少的自己身上。”
“趙明珠應當也是,她也是重生之人,否則她本來應該新婚夜就暴斃而亡,如今卻改變了軌跡。”
蘇鹿說著就忍不住委屈:“太子殿下前世不是如此,是我從頭到尾陪著您,最后您登基為帝,還封了貴妃給我……”
那時候顧清珩后院也只有她一人,是趙明珠搶了她的機緣!
她才是最倒霉又委屈那個人!
這些話實在太過天方夜譚,長河聽后露出驚訝,這世上真有什么重生之法?
太子殿下會娶蘇鹿進宮?
顧清珩聽著她的話,然后道:“她不是趙明珠。”
她跟鎮國公府趙明珠并非同一人。
娶蘇鹿那人,更是蠢貨一個。
蘇鹿哪知道有穿書這種說法,她信誓旦旦道:
“她一定是重生了,殿下。”
“她唯一區別就是會隱藏自己本性,其實還是那個人。”
對此顧清珩沒有多言,而是食指點案,冷漠道:
“殺了她。”
蘇鹿猛然抬起頭,拼命搖頭:“不,你不能殺我!”
她手肘撐地往后退,如進窮巷困獸。
長河握緊匕首,就聽顧清珩改變主意:
“帶去給薄凌,將人拆了,看看身上有什么不一樣之處。”
“再告訴長樹,去江湖各地找會招魂等的能人異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