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站在白穆面前,地上全是酒壇,根本無從下腳。
酒氣熏天,令她皺眉時止不住扇風去味道。
屋子中門戶緊閉,她又吩咐下人都打開:
“再去準備洗漱之物,等會給小公子潔面。”
做完這些,白薇才去了歪倒在角落中的白穆面前:
“小弟,你這是何苦?”
白穆胡子拉碴,眼底血絲,可見是熬了個通宵。
“她為了個奴才……她怎么能為了個奴才!”
白穆言語不詳,但白薇大約猜到了是什么意思。
“她為什么不能?”白薇恨鐵不成鋼,用腳踢了下他:
“你和韻兒親都退了,她要和誰親近,是她自己的事。”
她真搞不懂這個弟弟到底在想什么,明明是他移情別戀,非想著退親。
如今真退了,又弄成這模樣。
白穆沒有回答,而是卷起被褥就悶頭大睡,任憑白薇怎么說他都不為所動。
白薇皺眉,再次覺得自己母親為什么生了他,而不是只猴子。
猴子都比他有靈性!
但白穆不應答,她畢竟做姐姐,還是要再勸幾句。
這時候,白母氣勢洶洶拎著鞭子趕來,她眉目全是火氣。
“做出這不值錢樣子給誰看!給我起來!”
但白穆只是將被褥裹得更緊,白母冷笑,有的是辦法治他。
“既然不起來,來人,給我把他抬去軍營,不混出點模樣不許放他回京!”
下一瞬,白穆就掀開被褥:“您還是我親娘?我不去軍營!”
去了軍營他豈不是離安韻更遠,下一次回來她真嫁人了怎么辦!
白母哼笑:“你一直這鬼樣子,就能挽回韻丫頭的心?老娘怎么生了你這個夯貨!”
她越想越氣,舉起鞭子就要來一頓讓他痛徹心扉的教育。
但一旁的白將軍抓住,討笑勸說:
“畢竟是孩子,而且夫人他本來就夯,這挨打多了,影響了腦子,豈不是更夯了?!”
他看著地上這個兒子,深深覺得白家是埋祖墳的地風水不行。
如今到了這一代,他的兒子竟然弱成這鳥樣。
但孩子畢竟是親生的,白將軍無奈嘆氣。
白夫人看見丈夫就來氣,她提高音量:
“我當初就說去廟里拜拜菩薩,你非說不去。現在好了,這死小子好的一點沒學來,凈學會些移情別戀、得隴望蜀的毛病!”
白將軍摸摸鼻子,早知道就去了。
但這話不能說,他點頭哈腰:
“夫人,若不然我帶著這混小子親自登門一趟,求求老安,讓他再問問韻丫頭的意思。”
白夫人卷著鞭子,看著地上的白穆瞬間眼發亮,央求:
“母親,就去一次,求您了。”
安韻那么喜歡他母親,說不定會看在白夫人的面上,再重新考慮下他。
“丟人現眼,要去你們自己去。”白夫人扭頭走了。
太師府門前。
安太師正要離開,他就遠遠見了白家父子走近,安太師招呼身邊下人貼耳說了兩句。
白將軍帶著白穆走到了他面前。
“世遠兄,這是要出門赴宴?”
白將軍笑瞇瞇問,然后白穆連忙見禮:“安伯父。”
安太師摸著山羊胡,看著父子倆,他掠過白穆問:
“你個老粗人,裝什么文雅人說話,有話快說。”
安太師心頭涌現出,對方無事不登三寶殿的想法。
果然下一刻就聽白將軍陪笑道:“……太師大人,這不是我家穆兒,呃他自從退親后,便察覺仍然是喜歡韻丫頭,希望韻丫頭能夠再給他次機會。”
來者是客,安太師本來將人朝著府中領,可下一刻就站原地,看著這父子倆。
“老白,我們認識多少年了,你不知道咱的脾氣?這件事情不提也罷,提了可就別怪老子翻臉不認人!”
安太師越想越氣,他家姑娘哪里不好?這白家小子就是瞧不見好,如今又來挽回。
當他家韻兒是什么?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眼看安太師發怒,白將軍硬著頭皮:
“老安,我們多年朋友,當然知道這事我們家不占理,但有這么個憨貨兒子,我和錦云也是愁得沒法。”
“你就看著錦云和妙云是手帕交的份上,讓我們再見見韻丫頭。”
白將軍那叫一個羞臊,即便有絡腮胡都擋不住那紅。
安太師深呼吸,他看白穆:“既然你有這想法,那少不得先過老夫這關。”
“你為何突然就又發覺我家韻兒好了?”
白穆聽后抿唇:“小子自從退親后,就總是回想起和韻兒年少時光,就越來越后悔自己有眼無珠,不懂珍惜。”
安太師抱著胸口冷哼:“是嗎?那老夫是不是能由此推算,你人到不惑之年,又會不會開始后悔此刻沒選那位蘇家小姐?畢竟聽我家韻兒言你總說她不像個女兒家,也不如人家溫柔賢惠。”
白穆聽后一愣,隨即搖頭但安太師已經不想聽下去,趕鴨子一樣:
“快走快走,你分明是因為阿藍,激起你的不甘心而已。”
白將軍本來嘴皮子就不利索,他看著兒子深覺無力,又覺得恨鐵不成鋼,抬手便給了他后腦勺一巴掌。
“活該,回家!”
白穆渾渾噩噩轉身跟上他,他一直將視角落在安韻身上,卻從沒有想過好好深剖析自己。
他難道真是不甘心嗎?
“白家小子,等等!”
安太師的聲音響起來,白穆以為事有峰回路轉,他轉過身。
黃黃綠綠的糞水就淋白穆滿身,屎到臨頭下配著白穆錯愕神色,可笑又滑稽。
安太師放下桶:“那日你不在,老子沒潑成,今天補回來!”
把他女兒都整得回來說不要嫁人,非要死要活去出家當尼姑,白穆害人不淺!
不遠處的白將軍看著這一幕,他想了想,還是不去安慰兒子,讓靜靜也好。
這老安,愛潑人糞的毛病是一點沒改……
安韻出門,一股糞臭味襲來,她看這架勢,苦口婆心對一旁的安太師說:
“您又玩屎了?別忘了娘臨終前遺言,讓您不許再耍這玩意,您可是床前發誓過,怎么就又犯了。”
安太師瞪她:“老子愛玩,就玩,有本事去找你娘告狀。”
安韻無語凝噎,怎么火氣那么大。
“好好好,您玩,多玩,我先去上學了。”
上了年紀的人,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