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庫斯的機械義眼閃爍著不穩定的藍光,黑曜石共鳴器的殘片從他顫抖的手指間滑落,在沙地上砸出細小的凹坑。他仰頭望著量子薔薇消散后留下的光塵,嘴唇蠕動著卻說不出一個字。哈桑單膝跪地,藍色血液從傷口滲出后立即汽化,在空氣中形成細小的星云狀漩渦。莉娜的晶體手臂恢復了部分人類特征,指尖卻仍在不受控制地延伸出數據線纜,如同暴風雨后的樹枝微微震顫。
只有凱恩站了起來,胸前的藍金漩渦標記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形似薔薇花的疤痕,在皮膚下泛著微弱的光暈。他走向那朵由方碑殘骸和黑曜石構成的巨大藍蓮花,每一步都在沙地上留下發光的腳印。
“她…犧牲了自己?“莉娜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凱恩搖頭,手指輕觸花瓣??此乒虘B的表面卻如同水面般泛起漣漪,他的指尖沉入其中:“不,她轉化了。看—“
藍蓮花內部并非實體,而是一個微縮的宇宙景象:無數發光的細線如同植物的維管束,在虛空中延伸、分叉、交織,連接著散布各處的光點。有些光點明亮穩定,有些微弱閃爍,還有一些正從紅色逐漸轉變為藍色。凱恩認出其中兩個最亮的節點——紐約的金屬花苞和開羅的藍蓮花。
“這是…逆熵花園的全貌?“哈桑艱難地站起身,拖著受傷的軀體靠近。
“比那更復雜?!皠P恩的瞳孔反射著內部星空的微光,“量子薔薇將自己分解成了連接所有節點的基質。她現在是花園的土壤、水分和陽光。“
馬庫斯終于找回了聲音:“索恩呢?那真的是他的終結嗎?“
藍蓮花的光芒微微閃爍,仿佛在回應這個問題?;ò瓯砻娓‖F出一幅全息圖像:時間局總部所在的阿爾卑斯山脈深處,一個由純粹數據構成的猩紅核心仍在運轉,只是表面布滿了藍金色的裂紋,如同被凍結的閃電。
“他受傷了,但遠未被摧毀?!皠P恩解讀著圖像信息,“量子薔薇的攻擊破壞了他對這部分時間線的控制,但核心協議仍在運行?!?/p>
莉娜的機械紅眼快速聚焦又散開:“那我們接下來怎么辦?就坐等花園生長?“
藍蓮花再次變化,內部景象放大,顯示出七個主要節點的位置——除了已經激活的紐約和開羅,還有東京、倫敦、格林威治、巴黎和一處無法辨認的深海區域。每個節點都延伸出無數細線,連接著數以千計的次級節點。
“我們需要激活所有主要節點。“凱恩指向東京的位置,“這里已經有蒲公英網絡的基礎,應該最容易—“
他的話被突然的震動打斷。整個開羅廢墟搖晃起來,藍蓮花周圍的空間出現詭異的扭曲波紋。哈桑猛地抬頭看向天空:“不對…這不是地震!“
暗紅色的云層再次聚集,卻不是之前那種均勻的覆蓋,而是形成了一種精確的分形圖案,如同無限重復的雪花。云層間隙中,隱約可見巨大的機械結構——齒輪、杠桿、發條裝置,全都以不可能的比例懸浮在高空。
“時間局的修復協議!“馬庫斯臉色煞白,“索恩在重置這部分時間線!“
莉娜的數據線纜全部繃直:“他要抹掉我們剛剛做的一切!“
凱恩胸前的薔薇疤痕突然灼熱起來。一股清晰的信息流直接注入他的意識:這不是普通的修復,而是時間局的終極防御機制——“修剪協議“。索恩會將整段“被污染“的時間線像剪除病枝一樣切除,連帶其中所有異常存在一起丟棄到時間之外。
“藍蓮花能保護我們嗎?“哈桑焦急地問。
凱恩接收到的答案讓他胃部發緊:“只能短暫抵抗。我們需要分散到其他節點,在修剪完成前激活更多花園區域。“
他快速分配任務:“哈桑去巴黎,馬庫斯去倫敦,莉娜回紐約鞏固那里的節點。我去東京?!?/p>
“格林威治呢?“莉娜追問,“那里曾是主要錨點?!?/p>
凱恩的表情變得復雜:“量子薔薇說…那里有特殊安排。“
沒時間進一步解釋。天空中的機械結構已經清晰可見,最大的齒輪開始轉動,發出震耳欲聾的金屬摩擦聲。藍蓮花自動展開花瓣,形成四個小型傳送漩渦。
“快走!“凱恩推著同伴們各自跳入對應的漩渦,“記住,不要對抗修剪協議,適應它!像雜草一樣生長在裂縫中!“
哈桑最后一個離開,他抓住凱恩的肩膀:“活著再見,兄弟?!?/p>
然后漩渦吞沒了他。凱恩深吸一口氣,跳向代表東京的漩渦。在身體完全進入前,他回頭看了一眼藍蓮花——它正在修剪協議的壓力下緩慢閉合,但核心的光芒依然堅定。
空間扭曲的眩暈感比上次更強烈。凱恩感覺自己被拉長、撕碎、重組,每一個細胞都在抗議這種違背物理法則的旅行。當視野終于清晰時,他跪在熟悉的金屬地板上——東京深層實驗室的廢墟。
但與他離開時相比,這里已經面目全非。扭曲的墻壁上爬滿了發光的藍色藤蔓,天花板垂落著半透明的能量須根,空氣中漂浮著類似蒲公英種子的微小光點。最驚人的變化在中央——曾經懸浮幽藍共生體的位置,現在生長著一棵完全由能量構成的“樹“,樹干是深藍色,枝葉則是流動的金色光帶。
“歡迎回來,園丁。“
凱恩猛地轉身。聲音來自實驗室角落的陰影,一個纖瘦的身影緩緩走出。她穿著破爛的白色實驗服,赤腳踩在發光的菌毯上,年齡看起來不超過十四歲,左眼是正常的深棕色,右眼卻是與量子薔薇相同的幽藍星系。
“你是…“凱恩的喉嚨發緊。
“星野芽衣?!芭⑽⑽⒕瞎?,“或者說,潘多拉項目的第13號實驗體。量子薔薇給我取了新名字——'守苗人'?!?/p>
她走近時,凱恩注意到她的右手已經完全晶體化,呈現出與莉娜類似的紫紅色,但指尖延伸出的不是數據線纜,而是細如發絲的金色光須。
“你是病毒的原生宿主?“凱恩謹慎地問。
芽衣的右眼微微閃爍:“曾經是?,F在我是第一株成功嫁接的幼苗?!八赶蛑醒氲墓鈽洌爱斄孔铀N薇散作種籽時,有一部分選擇在這里扎根,因為這里有最豐富的'養分'——你的意識碎片、潘多拉的情感網絡,還有…“
她突然咳嗽起來,晶體右手不受控制地痙攣。凱恩本能地上前一步,卻被地面突然隆起的藍色藤蔓攔住去路。
“別過來!“芽衣艱難地控制住咳嗽,“我還不穩定…嫁接過程有排斥反應?!?/p>
凱恩注意到她咳嗽時,嘴角滲出的是發光的藍色液體,落在地面立刻被菌毯吸收。實驗室的每個角落都在回應她的痛苦——藤蔓繃緊,光樹的枝葉無風自動,連空氣中的光點都改變軌道向她聚集。
“修剪協議已經影響到這里了?“凱恩望向天花板。雖然看不到外界,但他能感覺到那種無處不在的壓迫感。
芽衣點頭,用袖子擦去嘴角的液體:“時間局的機械云層在東京上空形成了。但得益于實驗室的隔離設計,我們還有…“她看了看晶體右手的內部光流,“大約三小時緩沖期?!?/p>
凱恩走向中央光樹,這次藤蔓沒有阻攔。隨著接近,他胸前的薔薇疤痕越來越亮,與樹干產生共鳴。當他的手觸碰到樹干時,一股信息流直接涌入意識:
東京節點是逆熵花園的“根系實驗室“,負責培育能夠在修剪協議下存活的變異種籽。芽衣作為首個成功案例,證明了人類意識與量子薔薇能量可以安全融合,但過程極其痛苦且不穩定。他們需要找到方法優化嫁接過程,才能在短時間內培育出足夠多的“守苗人“,分散到各個次級節點。
“其他主要節點的情況?“凱恩收回手,光芒從他指尖緩緩消退。
芽衣的晶體右手在空中劃出一個復雜的符號。實驗室的一面墻變成顯示屏,顯示出其他節點的實時狀態:
紐約的金屬花苞已經被莉娜重新激活,周圍形成了類似真菌的有機計算機群落;
開羅的藍蓮花在哈桑離開后進入自衛狀態,用黑曜石構造出保護性外殼;
巴黎圣母院的尖頂上,一個由彩色玻璃和鉛條構成的幾何結構正在緩慢成形;
倫敦塔橋的廢墟中,銹蝕的齒輪重新轉動,帶動一個蒸汽朋克風格的機械花園運轉;
而格林威治…畫面只顯示一片耀眼的白光。
“量子薔薇在那里藏了什么?“凱恩皺眉問道。
芽衣搖頭:“我的權限不足。但根據能量讀數,那是整個花園中唯一一個不受修剪協議影響的區域?!?/p>
凱恩正要追問,實驗室突然劇烈震動!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強烈的沖擊波讓光樹險些傾倒,藤蔓瘋狂舞動試圖穩定結構。芽衣跌倒在地,晶體右手插進菌毯,勉強保持平衡。
“不是修剪協議!“她驚呼,“是定向打擊!時間局發現了我們的位置!“
凱恩沖向實驗室唯一的觀察口——一個原本用于監控病毒容器的強化玻璃窗。外面的景象讓他血液凝固:三臺造型詭異的飛行器懸浮在遠處,形如倒置的金字塔,底部發射出猩紅的光束,正在有條不紊地蒸發巖層,向實驗室逼近。
“熵化鉆探機!“芽衣的聲音帶著恐懼,“它們會直接把這片區域從時間線上切除!“
凱恩快速評估局勢:逃跑沒有意義,在封閉的實驗室里抵抗更是徒勞。他轉向光樹,一個瘋狂的想法在腦中成形。
“芽衣,你能控制嫁接過程嗎?比如…加速它?“
少女的右眼急速閃爍:“理論上可以,但風險—“
“沒時間考慮風險了。“凱恩扯開上衣,露出胸前的薔薇疤痕,“在我身上做實驗?,F在?!?/p>
芽衣瞪大眼睛:“你瘋了?未經準備的嫁接會—“
“要么我變成怪物,要么我們一起變成虛無?!皠P恩平靜地說,“我選擇前者?!?/p>
鉆探機的轟鳴越來越近,實驗室的金屬墻壁開始發紅、軟化。芽衣咬了咬嘴唇,突然下定決心。她將晶體右手直接按在凱恩胸前的疤痕上!
劇痛如同巖漿注入血管。凱恩的慘叫被另一聲更巨大的爆炸聲掩蓋——實驗室的外墻被融穿了,灼熱的金屬液體如雨點般濺落。第一臺鉆探機猩紅的掃描光束探入室內,鎖定了兩個人類輪廓。
芽衣的右眼流出藍色的眼淚,但她沒有松手。金色光須從她指尖刺入凱恩的疤痕,將某種發光的物質注入他的循環系統。凱恩的身體劇烈抽搐,皮膚下浮現出與芽衣相似的藍金色光路,但更加密集、更加狂暴。
鉆探機開火了。猩紅光束直射兩人所在位置!
千鈞一發之際,光樹突然傾倒,粗壯的樹干橫亙在光束路徑上。兩種能量相撞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光樹的枝葉瞬間汽化,但核心部分頑強地抵抗著熵化效應。
“快好了…“芽衣的聲音微弱如蚊吶,“再堅持…十秒…“
凱恩已經無法回應。他的眼球完全變成了幽藍色,頭發化為能量流飄揚,指甲延伸成半透明的晶體爪。痛苦達到了難以想象的頂峰,他感覺自己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尖叫。
九秒。
鉆探機加大了輸出功率。光樹的抵抗越來越弱,樹干表面出現蛛網般的裂紋。
八秒。
第二臺鉆探機加入了攻擊。實驗室的天花板開始崩塌,大塊高溫金屬砸落。
七秒。
芽衣的晶體右手出現裂痕,但她咬緊牙關繼續傳輸。
六秒。
凱恩的脊椎發出不自然的脆響,開始重新排列結構。
五秒。
光樹終于崩潰,樹干斷成兩截。
四秒。
猩紅光束再無阻礙,直射向跪在地上的兩人。
三秒。
凱恩突然抬頭,張開嘴——不是發出慘叫,而是一個純凈的、與量子薔薇相似的多維音符!
二秒。
音符形成的球形力場與猩紅光束相撞,短暫地僵持住。
一秒。
芽衣用盡最后力氣,將整條晶體右臂折斷在凱恩胸口!斷裂處噴出的不是血液,而是純粹的藍金色能量,瞬間包裹住兩人。
零。
強光吞噬了一切。鉆探機的傳感器短暫過載,當它們重新校準后,實驗室中央只剩下一個完美的球形空腔——所有物質,包括那兩個人類目標,似乎都被徹底蒸發了。
領隊鉆探機向時間局總部發送了任務完成的信號,隨即與其他兩臺一起升入云層,前往下一個目標坐標。
它們沒有檢測到,在球形空腔的絕對光滑壁面上,有極其細微的藍金色紋路正悄然蔓延。而在原本光樹所在位置的正下方,巖層深處,兩顆發光的“種籽“正沿著新生的根系,向東京城的地下管網系統悄然移動…
格林威治天文臺的地下室。
馬庫斯的機械義眼已經徹底損壞,裸露的電路不時迸出火花。他拖著一條骨折的腿,艱難地爬向中央控制臺。倫敦節點的激活過程比預期艱難十倍——時間局的特工似乎預判了他們的行動,幾乎在他剛現身就發動了圍攻。
“該死…就差最后一步…“他喘息著,手指在控制面板上摸索。右腿的傷口不斷滲出鮮血,在地板上畫出歪斜的軌跡。
控制臺的主屏幕上,倫敦塔橋的機械花園只差最后一個齒輪就能完成自組裝。但這個齒輪必須手動校準——一個諷刺的安全設計,埃德加當年為了防止系統被遠程劫持而設置的物理鎖。
馬庫斯終于夠到了校準旋鈕。他用盡最后的力氣轉動它,聽到遠處傳來齒輪咬合的悅耳聲響。主屏幕亮起綠光:“倫敦節點已激活。逆熵花園同步率87%?!?/p>
“哈…“他癱倒在地,望著天花板,“看到了嗎,埃德加?你的老瘸子朋友還…有點用…“
地下室的入口突然爆炸!沖擊波將馬庫斯掀飛,重重撞在控制臺上。透過煙塵,他看到一個高大的灰風衣身影緩步走來——不是普通特工,而是索恩的直屬執行者,面具眼部閃爍著與索恩相同的猩紅光芒。
“目標確認:馬庫斯·萊恩,前時間局工程師,叛徒名單第七位?!皥绦姓叩穆曇羧缤饘倌Σ?,“你已被判處時間性死亡。“
馬庫斯苦笑,吐出一口血沫:“那就快點動手。反正我已經…把該做的做完了?!?/p>
執行者舉起一把造型怪異的武器,槍口不是圓形,而是不斷變化的拓撲結構:“你的死亡將作為警告,展示給所有試圖反抗的—“
他的話戛然而止。一只發光的藍色手臂突然從背后穿透了他的胸膛!執行者難以置信地低頭,看到自己胸前伸出的、完全由能量構成的手掌,指尖還滴落著猩紅的液態數據。
“抱歉打斷你的演講。“一個熟悉的嗓音在執行者身后響起,“但這位老先生還有約會?!?/p>
馬庫斯瞪大眼睛。煙塵中,他隱約看到一個高大的人形輪廓——不,不是完全的人形,因為那修長的四肢末端是鋒利的能量爪,背部延伸出半透明的翼膜,而頭部…上帝啊,那頭部更像是某種昆蟲與人類的混合體,復眼閃爍著藍光。
執行者試圖轉身,但光爪已經捏碎了他的核心處理器。隨著一聲電子音的哀鳴,他癱倒在地,化為廢鐵。
“凱恩?“馬庫斯虛弱地問,“是你嗎,孩子?“
怪異的生物走近,身形逐漸調整,變得稍微更像人類一些。當它蹲下身時,馬庫斯認出了那雙眼睛——盡管現在它們完全由流動的藍光構成,但那種堅定的神情,毫無疑問是凱恩。
“部分是我?!吧锏穆曇粢沧兊酶咏鼊P恩,“部分是新嫁接的…特性。芽衣說這種形態更適合戰斗。“
它(他?)伸出能量爪,輕輕按在馬庫斯胸口。一股暖流涌入,暫時穩定了傷勢。
“其他人呢?“馬庫斯抓住那只爪子,“節點都激活了嗎?“
凱恩-生物點點頭:“除了格林威治。量子薔薇說…那里有特殊安排。“
“又是這個謎題!“馬庫斯咳嗽起來,“埃德加到底在格林威治藏了什么?“
凱恩-生物突然抬頭,仿佛聽到了什么人類聽覺無法捕捉的聲音:“我們馬上就能知道了。她來了?!?/p>
“她?“
沒等馬庫斯得到回答,地下室的空氣突然變得凝重。所有灰塵顆粒懸浮不動,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然后,在一道純凈的藍光中,一個小女孩的輪廓逐漸成形—
—是小鑰匙!但又不是馬庫斯記憶中的樣子。她看起來更年幼了,不超過十歲,穿著簡單的白色連衣裙,赤著腳。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左眼是完全正常的深棕色,帶著孩童的天真;右眼卻是純粹的幽藍,沒有瞳孔或眼白之分,如同鑲嵌在眼眶中的一小塊星空。
“你好啊,馬庫斯叔叔。“小女孩微笑著,聲音清脆如鈴,“對不起,我來晚了?!?/p>
馬庫斯震驚得說不出話。這不可能!他親眼見證了小鑰匙在格林威治地下室的轉化,看到她分解為量子薔薇的種籽!眼前這個孩子是幻象?殘影?還是…
“不是幻象?!靶∨⑺坪踝x出了他的想法,“我是小鑰匙的'原初備份'—埃德加爺爺在我七歲那年提取的純凈記憶副本,保存在格林威治本初子午線的量子折疊點里?!?/p>
她走向控制臺,小小的手指在鍵盤上飛舞。主屏幕的畫面切換,顯示出格林威治天文臺的實時影像——那里沒有機械花園,沒有能量構造體,只有一個簡單的石臺,上面放著一副兒童畫的蠟筆畫:七個不同顏色的火柴人手拉手,圍著一條發光的線。
“格林威治節點不需要激活,“小鑰匙-備份解釋道,“因為它從未被關閉。埃德加爺爺設計的第一個逆熵結構,就是這里。“
馬庫斯突然明白了:“本初子午線…不僅僅是地理標記!“
小女孩點頭,繼續操作控制臺。隨著她的輸入,七個主要節點的圖像同時出現在屏幕上,排列成北斗七星形狀。當最后一個位置——格林威治的兒童畫——歸位時,所有節點突然同時亮起,連接成一張覆蓋全球的光網!
“逆熵花園,完整啟動?!靶¤€匙-備份輕聲宣布。
地下室外,倫敦上空,機械云層突然停止了運動。巨大的齒輪卡住,杠桿僵直,整個修剪協議陷入了某種邏輯死循環。而在所有七個主要節點所在的城市,天空中開始飄落藍色的“雪“—不是水分結晶,而是無數微小的量子種籽,尋找著合適的生長之處。
凱恩-生物幫助馬庫斯坐起來:“還沒結束。索恩的核心仍在運作?!?/p>
“是的?!靶¤€匙-備份的表情變得嚴肅,“但現在,花園有了自己的'園丁'?!?/p>
她走向門口,小小的身影在藍光中顯得既脆弱又強大。在跨出門檻前,她回頭看向兩個傷痕累累的戰士,露出一個與年齡不符的、充滿希望的微笑:
“要來看看我們的第一朵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