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那道冰冷的，仿佛能將靈魂都徹底看穿的“視線”終于收回。

秦雅的身體猛地一軟，險些跪倒在地。

冷汗已經浸透了她的作戰服，緊緊貼在背上，帶來一陣陣寒意。

剛才那一瞬間，她感覺自己不再是一個人，而是一件被擺在解剖臺上的，冰冷的標本。

她所有的力量，所有的秘密，都被毫無保留地剝開，審視，然后被貼上了一個輕蔑的標簽。

拙劣的玩具。

這個念頭，并非林冬說出口，卻像是烙印一樣，直接出現在她的腦海里。

是那個男人，對她的“最終評價”。

林冬收回了目光，那雙純黑色的眼眸里，幽藍色的光點微微明滅，像是在處理剛剛讀取的龐大信息。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用一種陳述事實的，不帶任何感情的語氣，開口了。

“你的基因，是一堆垃圾。”

轟！

秦雅的腦袋里，像是有什么東西炸開了。

如果說之前的臣服，是被力量所震懾，那么此刻，這句話，則將她最后一點，身為“超級戰士”的尊嚴，徹底碾成了粉末。

垃圾。

她為之驕傲，為之付出了無數代價換來的力量，在這個男人眼中，一文不值。

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反駁？質問？

她不敢。

她甚至沒有產生這種念頭的資格。

林冬沒有理會她的反應，繼續用那種平靜到令人窒息的語調說道：

“用野獸的狂暴因子，去強行催化細胞活性。”

“用透支生命潛能的方式，去換取短暫的超速再生。”

“每一個環節，都充滿了無法彌補的缺陷和漏洞。”

“它不但限制了你的上限，還在無時無刻地，從內部侵蝕你。”

“最多五年，你的基因鏈就會徹底崩潰，變成一灘誰也救不了的，腐爛的肉泥。”

林冬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把精準的手術刀，剖開了她最深層的恐懼。

這些，是她所在的組織，永遠不會告訴她的“副作用”。

但她自己，其實隱隱有所感覺。

每一次極限戰斗后，身體深處傳來的，那種難以言喻的撕裂感和虛弱感。

原來，那不是錯覺。

那是她，正在走向死亡的倒計時。

秦雅的臉色，一瞬間變得慘白如紙。

“現在，”林冬看著她，那雙眼睛里，沒有憐憫，沒有同情，只有一種造物主看待失敗造物的漠然，“我要把你這件失敗品，重新回爐。”

“不！主人，請等一下！”

一個聲音，帶著極度的狂熱和顫抖，突然插了進來。

是陳景。

他連滾帶爬地沖了過來，跪在林冬的腳邊，仰著頭，臉上是一種近乎癲狂的崇拜。

“您……您是要……優化她的基因？用您的力量，去重塑一個生命？”

“神跡！這是真正意義上的，創造生命啊！”

他激動得語無倫次，指著控制臺。

“請允許我！請允許我記錄這偉大的瞬間！這……這將是顛覆整個生命科學的，最寶貴的資料！我愿意為您做任何事！”

林冬的目光，從秦雅的臉上，移到了陳景身上。

這個研究員，還有用。

“可以。”

他吐出兩個字。

陳景如蒙大赦，瘋了一樣撲回控制臺，雙手在上面飛快地操作著，調出了無數個數據監測窗口，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

林冬的目光，重新落回秦雅身上。

“躺下。”

命令，不容置疑。

秦雅的身體，因為恐懼和一種莫名的期待，而微微顫抖。

她順從地，在冰冷的金屬地板上，躺平了身體。

她閉上了眼睛，等待著即將到來的，未知的命運。

是痛苦的折磨？還是徹底的死亡？

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自己沒有選擇。

林冬沒有動。

他甚至沒有伸出手。

他就那樣靜靜地站著，看著。

下一秒。

秦雅的身體，猛地一顫。

沒有痛苦。

沒有冰冷。

而是一種……溫暖。

一股柔和的，仿佛來自生命最源頭的溫暖能量，從她的心臟處，緩緩散開，流遍她的四肢百骸。

她能“感覺”到，自己體內那些狂暴的，充滿攻擊性的基因片段，在這股溫暖的能量面前，就像是遇到了克星的冰雪，被迅速地安撫，分解，然后……剔除。

那些因為強行改造而留下的暗傷，那些堵塞的能量節點，正在被一股無法理解的偉力，一一撫平，疏通。

她感覺自己像是一件布滿了裂紋和污垢的瓷器，正在被一雙溫柔而又絕對權威的大手，重新打磨，修復，變得完美無瑕。

這是一種，新生的感覺。

“天吶……天吶……”

控制臺前，陳景發出了夢囈般的驚嘆。

“完美……太完美了……”

“他在直接修改基因編碼！不是植入，不是拼接，是……是憑空創造出了最完美的替代序列！”

“暴虐因子被中和了……不，是被一種更高級的‘寂靜因子’所取代！力量還在，但失去了所有的負面影響！”

“超速再生的基因鏈被重組了！不再消耗生命潛能，而是直接從空間中汲取游離的源能作為補充！這……這簡直是永動機！”

陳景看著屏幕上飛速刷新的，他完全無法理解的數據流，激動得渾身顫抖，眼淚都流了出來。

“這不是科學……這是藝術……”

“是神明，在揮動畫筆……”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

當那股溫暖的能量，潮水般退去時。

秦雅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世界，不一樣了。

她能清晰地“看”到空氣中流動的能量粒子。

她能“聽”到陳景體內，因為激動而加速分泌的腎上腺素。

她甚至能“感覺”到，門外那片死寂的黑暗中，殘留的，“巢母”的恐懼印記。

她慢慢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身體里，充滿了前所未有的，純凈而澎湃的力量。

那是一種，對自身每一塊肌肉，每一個細胞，都達到完美掌控的感覺。

她走到林冬面前，沒有絲毫猶豫，單膝跪地，深深地低下了她高傲的頭顱。

這一次的臣服，與之前截然不同。

不再有恐懼，不再有不甘。

只有發自靈魂深處的，絕對的敬畏，與狂熱的忠誠。

“感謝主人。”

她的聲音，清冷，卻又帶著一絲無法抑制的顫抖。

“賜予新生。”

也就在她跪下的瞬間。

林冬的腦海中，一道冰冷的系統提示，悄然浮現。

[基因優化完成。]

[警告：在目標基因序列最深處，發現一枚處于休眠狀態的，非本世界科技產物的空間信標。]

[……正在逆向解析信標源碼……]

[來源鎖定：“伊甸園”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