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老奴只是聞到了很淡的氣息,所以并不能完全確認(rèn)。”
于嬤嬤還是很猶豫,蹙眉開口。
“這么多年,雖然太后和皇帝都不太喜歡皇后,可她還算是安分守己,并未做什么出格的事情,這彌羅香用久了會讓人反應(yīng)愈發(fā)遲鈍,最后變成任由旁人操控的傀儡,可老奴瞧著皇后并未有類似的癥狀。”
一雙眼睛里全都寫滿了明晃晃的算計,好像唯恐旁人看不出來一樣。
這哪里像是中了彌羅香毒的人?
最關(guān)鍵的是,于嬤嬤特意幾次停下腳步,想要確認(rèn)那香氣的出處,結(jié)果都是徒勞。
“話雖如此,但此事也不能掉以輕心。”顧悅素來愿意以最大的惡意揣測皇后那些人,當(dāng)下吩咐道,“安排個龍衛(wèi),去盯著皇后。”
“郡主,這于理不合。”于嬤嬤有些為難,低聲道,“皇后到底是后宮之主,上次皇上送來的龍衛(wèi)都是男子,若是這事鬧出來,到時候有損郡主聲譽。”
“我是擔(dān)心,她這毒不是給自己用的。”顧悅也不瞞著于嬤嬤,沉聲道,“這宮里頭,舅舅還是很聽皇祖母的話的,而皇祖母年紀(jì)大了,慢慢變得遲緩也是很正常的事。”
也許,她從一開始想要害的人就是太后。
畢竟在皇后眼里,皇上對顧悅的眷顧也是有限的,可太后是始終站在她身邊的。
如果想要對付顧悅,總歸要把她的靠山除掉。
對付皇上,風(fēng)險太大。
可太后與她都在后宮,想要接觸自然比較方便,而她想尋一兩個替自己賣命的人也不是難事。
于嬤嬤一愣,隨后明白了顧悅的意思,當(dāng)下有些擔(dān)心地問道,“那依著郡主的意思是……”
“防患于未然。”顧悅?cè)粲兴迹渎暤溃叭羰腔屎竽沁叢环奖愣⒅趮邒撸銓@些最為熟悉,我會進(jìn)宮跟皇祖母說清楚,到時候讓你留在她身邊侍奉一段時日,別讓人鉆了空子。”
于嬤嬤連忙應(yīng)是。
雖然于嬤嬤也很希望跟在顧悅身邊,可如今這件事更為重要。
只要太后安然無事,顧悅自然會開心,那對她來說,這就足夠了。
相比較顧悅對太后這邊草木皆兵,另一邊的陳家,因為皇后宮里人的離開,氣氛也很是凝滯。
陳閣老閉著眼睛坐在椅子上,下頭坐著的是他的三個兒子陳創(chuàng)、陳耀和陳莊,還有他最看重的孫子陳鶴一。
就在于嬤嬤離開宮里沒多久,皇后就讓人來了陳家,還跟陳閣老提出了條件。
陳閣老臉色并不算好,沒有當(dāng)場回絕,只是打發(fā)了人先回去。
但是在場的,已經(jīng)有人徹底坐不住了。
“父親,當(dāng)初咱們跟長公主談好的條件,是三家平分楊家三房的財產(chǎn),來補上悅?cè)豢ぶ髂沁叺目杖薄!?/p>
二兒子陳耀沉不住氣,眼看著兄弟子侄都不說話,當(dāng)下沉聲開口。
“當(dāng)初拿了悅?cè)豢ぶ鞯臇|西,分明都填給了太子,現(xiàn)在有了麻煩,她不想著替陳家分憂,竟然還想來分一杯羹,未免欺人太甚!”
“如今太子都沒了,她有什么資格跟陳家提條件?”
“當(dāng)初太后和皇上瞧上的人本來就……”
陳創(chuàng)猛然回頭呵斥一聲,“二弟,休得胡言!”
意識到自己差點說錯了話,陳耀這才收斂了幾分,但是面上依舊是憤憤不平,很顯然是對皇后已經(jīng)忍耐到了極點。
陳創(chuàng)是長子,自然是穩(wěn)重,當(dāng)下不著痕跡地岔開話題,冷聲道,“父親在這里,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一切聽父親安排。”
陳家現(xiàn)在的處境也是有些微妙。
皇上對父親的態(tài)度很是琢磨不透,這讓所有人心里都有幾分忐忑。
所以,他其實理解這個弟弟的擔(dān)憂。
“父親,皇上和皇后的感情本就不好,如今太子又出了事,只怕皇上會更為不滿。”陳創(chuàng)見陳耀不再說話,當(dāng)下嘆了口氣,轉(zhuǎn)頭看向陳閣老說道,“這樣下去,陳家只會越來越難。”
“太子只是暫時廢了而已。”陳閣老緩緩睜開眼睛,淡淡地說道,“這些年,咱們陳家已經(jīng)搭上了太多的精力和財物,所有人都認(rèn)定陳家是太子黨,現(xiàn)在想要下船,怕是太晚了。”
“暫廢?”陳耀有些驚訝,好似不敢相信地說道,“可是前頭傳來的消息是太子被悅?cè)豢ぶ鲝U了命根子,這樣如何能承襲帝位?”
聽到這話,一直站在末位的陳鶴一腦海中閃過顧悅的臉,隨后莫名的心里一顫。
一個女子,竟然出手廢了男人的命根子?
簡直不成體統(tǒng)!
“為了彌補這些空缺,連鶴一的婚事都搭了進(jìn)去,她口口聲聲疼鶴一,結(jié)果反過來還跟鶴一搶東西。”陳耀依舊怒氣沖沖,轉(zhuǎn)頭碰了陳莊一下,道,“三弟,你說句話啊!”
陳莊笑,抬眸看著陳閣老說道,“父親,我早就說過,沒必要讓鶴一去做那虧本的買賣。”
陳閣老看向陳莊。
三個兒子里,小兒子陳莊文不成武不就,成日里招貓逗狗,半點規(guī)矩沒有,但是勝在聽話孝順,而且也知道維系家族聲望。
他過的,都是自己最羨慕的日子。
所以,哪怕他貴為朝廷忠臣,在心底多少有點偏向這個小兒子的,也愿意縱著他去。
堂堂陳家,難道還護不住一個小兔崽子?
“你出的都是餿主意。”想到這里,陳閣老淡淡地說道,“鶴一跟你不一樣,他以后還要參加科舉走仕途,你若是以后還想過現(xiàn)在這樣的日子,那就消停些,別毀了鶴一。”
“父親這話我可不愛聽,那鶴一是大哥的嫡長子,也是我的好侄子,我怎么能害他?”
陳莊一把攬住陳鶴一的肩膀,微微側(cè)昂著頭,笑著開口。
“依著我看,鶴一這般出眾,那顧悅不過是個在外頭長大的丫頭片子,想要哄她,還不是手到擒來之事?”
“你們現(xiàn)在讓一個商戶孤女占了鶴一夫人的位置,日后就算是沒了她,那門當(dāng)戶對的人家也未必能愿意讓女兒嫁過來做繼室。”
“悅?cè)豢ぶ魃砗罂墒翘蠛突噬希羰曲Q一娶了她,那還不是平步青云?”
“三叔,莫要胡鬧了。”陳鶴一聽完陳莊的話,只是搖搖頭,輕聲道,“皇上已經(jīng)為攝政王和郡主賜婚,我又何德何能,敢入郡主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