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柔和何翌被拖出來的時候,已經被捂了嘴,哪怕拼命掙扎,也依舊沒能逃過被當眾杖斃的下場。
知道自己必死無疑,兩個人都惡狠狠地盯著顧悅。
蕭燼邁了一步,將人嚴嚴實實地擋在了自己身后,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沒了氣息。
顧悅抬頭看著身前人的背影有些怔愣。
民間有個說法,人如果恨誰,就在臨死前狠狠盯著對方,那么等到死后成了鬼,也能尋到此人報仇,俗稱冤魂索命。
雖然沒有人考據此事的真假,但蕭燼此舉很顯然是聽過這個傳聞,所以以己身替她擋煞。
顧悅的心沒有緣由地漏跳了一下,又有些酸脹。
很奇特的感受。
“這后宮之事,明日起全部交給貴妃。”
沒等顧悅想明白這個感覺,就聽到皇上冷冷的開口。
“皇后精力不濟,頻出差錯,就在自己宮中好生靜養吧!”
這是卸了皇后的權利。
急火攻心。
一口氣沒提上來的皇后,當場就昏死過去。
皇上卻并不理會,走之前朝著顧悅招手道,“悅然,你跟朕來。”
“哀家陪你一起。”太后擔心皇上遷怒顧悅,說什么都要陪著,只道,“悅兒無人護著,那哀家自然不能看著她被欺負,皇上有什么話,難道還是哀家不能聽的?”
長公主那個做母親的,自從和離之后就不見人影,更別提替顧悅出頭了。
皇上苦笑,只能同意。
蕭燼留下,安撫鎮南王府的人,又派人將尸體收斂。
一場宴會草草了事。
太后陪著顧悅到了御書房,皇上站了半晌沒有說話。
“悅兒身上還有傷,你把人叫過來不說話又是什么意思?”太后不滿,敲了敲椅子的把手,只道,“今日這事,都是她們自己惹出來的麻煩,還尋悅兒的晦氣,悅兒該朝誰說理去?”
“母后,朕沒有這個意思。”皇上嘆了口氣,轉身看著顧悅說道,“悅然,皇后到底是后宮之主,你若與她鬧僵了,對你沒有半分益處,朕是天子,但也不可能時時刻刻護著你。”
太后蹙眉,“悅兒有哀家護著就足夠了,還用得著怕誰?”
皇上有些無奈。
他重孝,有些話自然不好宣之于口。
顧悅自然明白,皇上言外之意無非是太后的年紀大了,自然是護不了她多少年。
“母后,悅兒已經長大了。”皇上的眼神落在顧悅身上,問道,“自她回來,就沒有安生一日,朕不說,不代表旁人不說,不想,母后能堵得住悠悠眾口?”
太后放下手里的佛珠,目不轉睛地看著皇上,問,“皇上,是誰在你面前嚼了舌根?”
“母后,不肖旁人去說,朕也看得見。”皇上道,“悅然沒回京前,楊家與長公主府這么多年都相處得很好,后宮也井井有條,現在死的死,傷的傷,不管跟悅然有沒有關系,遲早都會有人拿此事做文章。”
顧悅垂眸不語。
她就說,皇上最近對她的態度總是有些模糊不定,原來是有了旁的想法。
但是,這并不能影響她復仇的決心。
“你之所以能說出這樣的話,是因為你心里已經有了偏見。”
太后心疼地握住了顧悅的手,冷聲開口。
“哀家以為,你最應該能明白,流言是殺人的刀這句話的意思,旁人這般編排悅兒,與那些人故意污蔑當年還是皇子的你,又有何區別?”
太后面露哀傷。
當年的痛苦,并不會因為現在她成為太后就能徹底消磨。
皇上顯然也想到了往事,深深嘆了口氣道,“母后,朕也是為了悅然好,若是悅然再這么下去,遲早會惹出亂子來的,到時候不管是朕還是母后,都未必護得住她!”
“當年,哀家也以為護不住你。”太后抬手打斷了皇上,沉聲道,“更何況,今日,不分青紅皂白就懷疑悅兒的,是皇帝你。”
身為一國之君,如果他都當眾懷疑顧悅,那無疑是表明了一種態度。
這對顧悅并不利。
皇上臉色有些不好,扭頭看顧悅道,“悅然,你怪舅舅嗎?”
顧悅微微抬頭,平靜地開口,“悅然不敢。”
不是不怪,是不敢。
皇上有些惱,只道,“你敢說,此事當真與你沒有半點關系?”
顧悅笑了,垂眸問,“舅舅,顧柔已經被貶為庶民,于我來說并無任何威脅,我為何要害她?”
“而且,不管怎么說,她都是舅舅的親生女兒,就算不念著皇后,我也要顧著舅舅和自己的顏面,舅舅不要忘了,我也姓顧,穢亂宮闈,此事傳出去舅舅面上無光,皇室也丟人。”
“若是顧柔安分守己,皇后娘娘難道會虧待她?就算是舅舅,想來等到氣消了,也會讓人看顧她幾分,所以哪怕她成了庶民,也并無什么影響。”
“可顧柔不這么想,她不相信舅舅,也不相信自己的母親,甚至覺得自己很聰明,想方設法為自己謀后路,舅舅,她走到今日是因為她蠢,與我何干?”
“這樣的蠢人,他日嫁給誰,都會敗了皇室的名聲,給舅舅臉上抹黑,就算送去和親,說不定都會挑起兩國之爭,毀了這江山社稷。”
“所以,就算我不出手,她說不定都會把自己作死,那么,我又何必大費周章,在舅舅眼皮子底下生事,徒惹舅舅懷疑?”
顧悅的話,過于直白了,卻字字句句都說到了正題上。
身為父親的皇上,對顧柔自然也有幾分了解,所以他沒有辦法反駁,最后只剩下一句,“朕知道今日委屈你了。”
“皇帝知道便好。”太后聽到皇上這么說,當下冷哼一聲說道,“她們自己不安分生事,竟然都有人能到你面前來編排悅然的不是,皇帝還是好好查查,看看身邊到底有多少旁人的眼線吧!”
皇上頓時黑了臉。
太后不提這一茬,他倒是完全沒朝著這方面想,如今思量一番,細思恐極。
“皇后那邊,你好好敲打敲打。”
太后不管皇上怎么想,只冷聲開口。
“后宮之主,本該是官婦表率,小肚雞腸到作踐一個孩子,這種手段也好意思上臺面。”
“依著哀家看,這皇后她是不想做,所以才故意犯事,想要主動讓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