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一時被打懵了。
這還是林三叔第一次朝她動手。
她不可置信的抬眸,“你打我?”
“沒錯,你為何這般對他們母子倆?”
周夫人也怒了,“為何?當年你求娶我時,我是否說過不許納妾?即便納妾也要成婚五年后再納妾,但我們才成婚一年,我剛剛生產,你就迫不及待將人弄大了肚子?!?/p>
林三叔沒想到周夫人能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拆穿他,一時有些惱怒。
“那你也不能如此磋磨他們母子二人?!?/p>
“我磋磨?你沒有嗎?口口聲聲喚他小野種,他連聲父親都不敢喊,更不敢上前來礙你的眼。
曾經有一次,林路沉快要病死了,薛姨娘求到你頭上,你卻一腳將她給踹飛,還說野種一個死也就死了……最后是那孩子自己挺了過來?!?/p>
眾人聽的震驚,沒想到林三叔會如此心狠。
虎毒尚且不食子。
林三叔嘴硬道:“那又如何,我的種我想怎樣便怎樣……”
林三叔的話讓大家全聽不下去了,有人道:“這話說的著實不要臉,那薛娘子當年當真可憐,馬上就要嫁人了,被林三老爺給玷污有了身孕,等于毀了她一生啊。”
“聽聞薛娘子原本許配的那戶人家,雖非皇城勛貴,但家底也殷實。她那未婚郎君也是品貌俱佳,誰知造化弄人,竟落得這般下場?!?/p>
“………”
眾人只道可惜。
更多的是說林三老爺太過心狠。
流放路上,他們多的是苦,有林三叔這檔子事,他們倒是可以樂道幾日。
王老夫人氣的又是一敲拐杖。
卻被林路沉一把握住了拐杖,“祖母,我娘病重,需要二十兩銀錢醫治,求您行行好,看在我娘生下林家血脈的份上,您將銀錢出了吧。”
王老夫人一怔。
要她出銀錢?
她自己的病花了三十兩,她到現在還在心疼呢。
“我也沒有二十兩?!?/p>
王老夫人狠心的扭過了頭,她竟有些后悔替林靜姝出這個頭。
“那父親呢?”
林路沉看向林三叔。
林三叔干笑著道:“我也沒有銀錢?!?/p>
林路沉冷笑一聲站起身,“我知道祖母與父親都能拿出這個銀錢,只是你們不想給罷了。既然林府十五年來從未承認過我,也從未承認過我娘,不如父親與祖母寫下斷親書,我們好一刀兩斷。”
林三叔頓了下,隨后怒道:“逆子!你竟敢提斷親?”
“呵~我為何不敢,父親何曾將我上過林家的族譜?”
林路沉質問道。
林三叔張了張口,竟無法反駁。
他確實沒有將林路沉的名字上到族譜。
原因是,薛姨娘剛進府時,周夫人日日跟他鬧,他也厭煩了,便答應了周夫人的無理要求:不會將林路沉上到林家族譜上。
“既然沒有,那我就不算是林家人。那林三老爺為何拉著我娘不放?讓我猜猜,莫非林三老爺想到了房州,讓我們母子二人給你們一家當奴才使喚?或者說發賣了我們,也能給你換取些銀錢?”
林三老爺一時被拆穿,面色一時有些不太好看。
他確實有這個想法。
“林……”林三叔想喚林路沉的名字,卻一時間竟想不起來他叫什么,“我可是你老子,總之我不同意斷親。”
“那便將我娘的診費給出了?!?/p>
“沒錢!”
林路沉嗤笑一聲,他一把拉住旁邊的林修祁,發了狠的掐住了他的脖子,“不讓我好過,他也別想活了?!?/p>
林修祁十二歲,只比林路沉小了兩歲多,也是沒少欺負林路沉,只要不開心了便去雜院磋磨林路沉,將林路沉當馬騎,還往他身上抽鞭子。
林修祁嚇壞了,忙喊:“爹……娘……快救……嘔…”
還未說完,他便說不出話來了。
就見林修祁的眼球開始不受控制的上翻,雙腿也忍不住踢蹬著。
周夫人嚇壞了,她就這一個兒子,這不是要她的命嗎。
林三叔想上前阻止,卻被林路沉的一句話給嚇到了,“別過來,若是過來,我現在就捏斷他的喉嚨?!?/p>
林路沉的手明顯又加大了些許力氣,此時林修祁的面色憋的通紅,林三叔立即停下腳步不敢動了。
周夫人嚇得差點沒背過氣去,“你松開,你松開,我們答應斷親?!?/p>
王老夫人也心疼的緊,忙道:“你松開祁兒,有什么事好商量。”
林修然勸道:“既然他要斷親,三叔又沒有將他當作過兒子,何不給了他。”
薛姨娘聽到這邊的動靜,她似乎聽到了自己兒子的聲音,想起身過來看看,卻被柴丫按在了板車上,幾句話哄了過去。
周夫人見林三叔還在猶豫,一拳捶在他身上,“你快給他,給他斷親書啊,要是祁兒出了事,你也休想好活……”
周夫人很是埋怨林三叔。
這一切都是他惹出來的。
若不是他在外面……祁兒今日又怎會受這份苦。
“好,我寫,你先松開他?!?/p>
林路沉慢慢抬眼,臉上還掛著沒有消退的戾氣,他瞇起眼睛,“先寫斷親書,按下手印, 我就放了他?!?/p>
林三叔沒辦法,只好先去寫斷親書。
林枝意這邊早就準備好紙筆,還有印泥,林三叔寫好后簽上名,又按上了手印。
林枝意拿起,展示給林路沉,林路沉這才放開了林修祁。
周夫人趕忙抱過林修祁,大哭了起來。
拿到斷親書的林路沉面上瞧不出喜悅。
林枝意只覺得他突然長大了。
林三叔實在忍不下這口惡氣,他上前就要收拾林路沉,卻被林修然與林修晏給攔下了。
“讓開!你們休要多管閑事?!?/p>
他非要教訓下這個小畜牲不可。
“既然已經斷了親,你沒有資格教訓他?!?/p>
“你們當真要護著他?”
“是的,林路沉我們護定了。”
直到林輔冷著臉大喝一聲:“住手!”
林三叔頓時被嚇住了。
林輔畢竟多年來混跡于朝堂,他素來瞧著溫和,可若真惹惱了他,那股子不怒自威的氣勢,連跋扈的權臣都得退避三分。
之前是他受傷自顧不暇,現下他身子已經養好了,自要護著孩子們。
“既然你們三房與這孩子斷了親,就是兩家人了,日后互不打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