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身份特殊,李文璟并沒有找房陵縣的媒婆。
而是喚來了范大人和崔大人為他保媒。
范大人與崔大人看到院中的聘禮,二人對視一眼,只覺得今日有熱鬧看了。
聽到院中動靜,林家人都出來看,包括趙斬。
李文璟見趙斬站在林枝意一旁,甚是刺眼。
“趙金吾不是被調回長安了嗎?又回來做什么?”
李文璟這話一出口,林枝意便感覺到了不對勁。
趙斬被調回長安,難道是李文璟的手筆?
剛搬到新房子時,趙斬最是勤快,每日都幫著干活,什么粗活累活他都搶著干,不僅林輔夫婦喜歡他,就連林修然與林修晏都沒少夸趙斬。
那時趙斬每次出現在林枝意面前時,李文璟就冒了出來。
他是嫌趙斬礙事,將他支走便也罷了,怕是他沒想到趙斬寧愿不要差事也要回來吧。
同樣的,趙斬也聽出來了,蹙了蹙眉。
心中暗暗擔憂起林枝意,此人城府極深,有機會他得提醒下林姑娘,現在林姑娘是他的妹妹了,他更不能坐視不理,讓自家妹子跳入火坑。
趙斬拱手:“多謝公子的關心,趙某才能卸下金吾衛一職。”
趙斬一出口,讓李文璟瞬間瞇了眼睛,眸中滿是殺意。
現在傻子都能聽出來,趙斬被卸下金吾衛一職,與李文璟有關了。
林輔忙站出來圓場:“這其中肯定有誤會,趙斬既然認了我做義父,他剛才有說的不對的,我這個父親代他道歉。”
義子?
什么道歉不道歉的,李文璟不關心。
他只聽到了義子二字。
“那院中的這些是?”
林枝意解釋:“是趙大哥送給父親母親的認親禮。”
李文璟這才舒了一口氣。
既然認了干親,那日后趙斬便是枝枝的兄長。
只要他不覬覦枝枝便好。
崔大人與范大人笑著道:“林兄,我們都來這么一會兒了,還不請我們進屋嗎?”
林輔這才反應過來,“瞧我,快請快請!”
崔大人與范大人邊進屋邊觀察林家新蓋的院子,“你這房子蓋的可真不錯啊,瞧這滿院子的菜!這個果子還是菜?我們怎么從來沒見過?”
范大人指著番茄問道。
林家剛搬到這里時是擺了酒席的,范大人和崔大人也來過了,但那時林家的院子還沒有規整好,現在見規整的如此好,院中還種滿了各種各樣的菜,他們便喜歡上了。
“這是孩子瞎種的,叫西紅柿,可以當菜也可以當果子吃,你們要是缺菜吃的,過來家里摘就行,不用跟我客氣。”
“好,好。”
林輔將人引進屋,范大人與崔大人瞧著廳里的擺設,又是一陣夸贊。
“林兄,你買這些不便宜吧?”
范大人摸著這些紅木桌椅。
“這些都是孩子們購置的,我沒有操心。”
范大人不免夸贊道:“還是你的兩個兒子能干啊,不像我們家那兩個!”
范大人嘆息一聲,是他太寵幾個兒女了,沒讓他們吃過苦。
結果范家出事,幾個兒女處處埋怨他,說他拖累了范家。
別說讓他們像林家兒女一樣下地干活了,他們能顧住自己的飲食起居便不錯了。
反看林家的兩個兒子,唉……
“范伯父,這可不是我們置辦的,是妹妹,包括滿院子的菜,田里那些農作物,全都是妹妹種出來的,對了,妹妹還要辦工坊。”
范大人驚訝:“林丫頭?”
也難怪了,她能制出曲轅犁。
林枝意突然被封為嘉禾縣君,說是她制出了曲轅犁,當時范大人還以為林輔為了寵女兒,竟然將這等好事讓給了女兒。
當時他還直搖頭,覺得林輔糊涂。
現在他才知道,原來林家一家子是靠林丫頭的帶領,才有了今日。
昨日廢太子找上門來,他當時很是詫異,廢太子要娶林枝意一個二嫁婦?
并非范大人覺得林枝意不配,而是他對林枝意的刻板印象。
在京城時,林枝意做下的那些糊涂事,連他聽了都直搖頭,見到林輔不免掛著可憐眼神。
雖在流放路上,林枝意確實變化挺大。
不過,那也是靠林輔給她的嫁妝才有錢買菜買肉。
林枝意大大方方承認,“范伯伯,是我。”
房子蓋好后,林家還沒有搬到新房子前,林枝意將大哥等人都支去了別處,將空間里的家具放進了屋中。
林修然第二日再來時,發現里面擺滿了家具。
所需的基本家具都置辦齊了。
林修然大驚,跑去問父親,什么時候買的家具。
林輔一臉懵,突然想到,家中最有錢的人是女兒。
林枝意隨便扯了句:“大哥是我,有一戶富貴人家要搬遷到別的城市,府里家具要便宜賣,我便買了下來,是雇人拉過來的。”
因為林家新房子沒在村子內,即便林枝意扯這樣的借口,也不好核實。
宋夫人瞧著這些家具很是眼熟,但也沒有過多懷疑。
范大人夸贊道:“老林,你真是生了個好女兒啊,日后有的福享了,可真羨煞人啊。”
“老范,你怎么還羨慕起我來了?你那幾個女兒個個優秀,我才一個,你可是有三個。”
范大人嘆息一聲,擺擺手:“別提了,別提了。”
林輔見范大人不想提,便也沒有再追問,請他們坐下說話。
崔大人直接開口:“林兄,我們今日來,想必你也知道了,是來給兩個孩子保媒的,不知你?”
林輔點頭,“他們兩情相悅,我自是同意的。”
在范大人與崔大人的保媒下,二人互換了庚帖,他們二人的婚事算是定下了。
臨走,二人還在院子里摘了一竹籃的菜拎回了家。
最近,村子里有些林枝意的風言風語,她都沒在意,但癩蛤蟆爬腳面,不咬人膈應人。
瞧,村子里的河邊,就有人正在傳林枝意的閑話。
自然,這閑話又是慕蕓昭在河邊洗衣時傳出去的。
慕蕓昭在院子里洗衣裳,還要讓慕欽挑水回來,佟氏心疼自家相公,便提出讓慕蕓昭去河邊洗衣。
村子里的婦人都是去河邊洗衣的。
慕蕓昭開始還不同意,被佟氏指著鼻子罵了一陣,慕蕓昭沒辦法,只能端著洗衣盆出門。
但一到河邊,看到這么多婦人,她便計上心頭。
慕蕓昭開始只是找了個嘴快的婦人,與她閑聊起來。
后面熟了,便說起村子里茶余飯后所說的話題,那便是林家。
“慕姑娘也是與林家一起來村子的, 你與林姑娘之前認識嗎?”
一位姓陳的婦人問。
“當然認識啊,我跟林姐姐自小便是好姐妹。”
陳氏聞言,立即來了興致,拉著慕蕓昭八卦的起來。
她可是溪水村有名的陳快嘴。
好多事經過她的嘴,都能給傳到方圓百里。
“慕姑娘,你快說說,林姑娘以前就很有本事嗎?聽說林大人以前是在長安當大官的,她的女兒,定然也有本事。”
口氣中冒著滿滿的酸氣。
慕蕓昭聞言干笑了下,“這個……”
陳氏看出慕蕓昭面上的為難,更加來興趣了,“怎么了慕姑娘?”
“我不想說林姐姐的壞話。”
陳氏眸子一轉,“放心,就咱倆說說而已,我保證不外傳。”
慕蕓昭心中暗笑,她不外傳才怪了。
怕的就是她不外傳。
“那好,陳嬸子,我跟你說是因為相信你,你可千萬不要出去亂說,以免對林姐姐的名聲不好。”
“放心吧,誰外傳誰是狗。”
“林姐姐她……”
慕蕓昭將林枝意在長安之事,有的沒的,全都說與了陳氏。
“這么說,那曲轅犁不是林姑娘所制?”
“我可沒說,陳嬸子還是不要猜了,既然林伯父將這么大的功勞給了林姐姐,若是傳了出去,那不是欺君之罪嗎?我們還是不要瞎猜了,對林姐姐不太好。”
陳氏不屑的撇了撇嘴。
想到自家男人那次在田里看到林枝意時,那雙眼睛恨不能長到林枝意的身上,她就來氣。
“林家住的那幾個男人是誰啊?”陳氏又問。
倒是一個比一個英俊。
特別是那位公子,即便穿著普通,也難掩全身貴氣,讓人移不開眼。
貌似那位公子與林姑娘走得很近,她遇到過幾次,二人一起去田里,還一起去縣里,形影不離似的。
“不瞞張嬸子說,林姐姐她在長安時便是這樣,最善勾搭,但不知林姐姐用了什么手段,那些男人最吃她這一套,她……”
話還未說完,就被人扯住了頭發。
“啊!誰啊,薅我頭發做什么?”
林枝意抓著慕蕓昭的臉,讓她轉過頭來,“慕姑娘轉過頭來瞧瞧我是誰?”
聽到這道聲音,慕蕓昭嚇了一跳。
“林姐姐,你聽我說,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哪個意思?我不是最善勾搭嗎?你倒是說說我勾搭誰了?若今日說不出來個一二三,我非撕爛你的臉不可。”
慕蕓昭想反抗,但她哪能反抗得了。
林家每頓飯里面,都加了靈泉水,就連林枝意每日喝的,也是靈泉水,幾個月下來,她的身體健壯的很。
慕蕓昭沒想到林枝意人這么瘦弱,力氣卻這么大,林枝意鉗制住她,她連動彈都動彈不了。
陳氏看不下去了,“慕姑娘哪點說錯了,有一次我見你跟那位小郎君手牽手走在田間,你敢說這不是事實?”
“小郎君?哪位小郎君?”
林枝意突然想到,有一次她跟李文璟去了田里,李文璟確實牽了她。
“你說的是他吧。”
林枝意指了指身后的李文璟。
今日本來她要去竹紙坊瞧瞧的, 看蓋的如何了。
趙斬提出,要一起去看看有沒有能幫得上忙的,林枝意同意了。
他現在可是自己的三哥。
但趙斬跟著去,李文璟怎能放心,他自也是要跟著去的。
于是,今日是他們三人結伴來的。
路過河邊,這才聽到了慕蕓昭說自己壞話。
此時河邊洗衣的人很多,大家聽到聲音,全都望了過來。
見林枝意抓著慕姑娘的頭發,便知道什么原因了。
只要慕姑娘來河邊洗衣裳,陳氏便湊過去對林家各種打聽,然后再添油加醋傳了滿村。
此時見她們打起來,這個熱鬧她們自是要看的。
不一會兒,周圍便圍過來清一色的女人。
陳氏說道:“對,就是他。”
“他是我未婚夫婿,我們已經定了親,牽一下手不是很正常? 我可聽說陳嬸子沒有成親時, 便珠胎暗懷,成婚還沒半年就生了孩子呢, 若說不守婦道,怕是陳嬸子是第二,沒人敢稱第一吧?”
林枝意話落,周圍一陣哄笑。
這些還都是房媽媽說給林枝意聽的。
房媽媽早就將村里人摸了個門清,陳氏在村子里傳林枝意壞話之事,房媽媽也曾跟林枝意說過,林枝意不甚在意。
沒想到今日恰好就遇到了。
陳氏一時面色漲得通紅,她沒想到林枝意會說出這番話來。
“你……你瞎說。”
“我哪句瞎說了?你未婚先孕的事可是整個溪水村都知道的事。”
林枝意半點臉面都沒給陳氏留。
村里婦人頓時附和起來:
“陳嫂子,光興你造謠別人,別人說句實話你咋還惱了。”
“就是啊,人家林姑娘不過跟未婚夫牽了下手,她沒成婚可就睡到了男人床上,她竟有臉笑話別人。”
……
陳氏恨不能找個地縫鉆進去,但是她又不甘心讓個小丫頭給笑話了,她指了指趙斬道:
“那他呢?我還見他在院子里幫你干活,你們有說有笑,誰看不出來你們有貓膩,看來慕姑娘說得沒錯,都定親了還到處勾搭。”
林枝意蹙了蹙眉,想到原先沒搬家時,趙斬只要來溪水村,看到院子里有活,他都會過來搭把手。
村子里與在長安時不同,在長安時,只要府門一關,誰家過誰家的日子,即便傳出閑話,也是府里下人傳出去的,發賣出去便是。
但村子里人言可畏,這就造上她與趙斬的謠了。
看來讓爹娘認趙斬為義子,是對的。
“他是我三哥,是我爹娘的義子,我們有說有笑不正常嗎?難道見了面還互相哭一場?”
眾人哄笑。
“我說陳氏,人家林姑娘清清白白的一個好姑娘,還有誥命在身,你在這造謠,就不怕林姑娘治你的罪嗎?”
“是啊,若是林姑娘報官,怕是陳氏要吃牢飯了。”
陳氏聞言嚇了一跳,她怎么給忘記這茬了,林姑娘可是有誥命在身的。
若是婆母知道她給家里惹事,不讓相公休了她才怪。
她往后退了兩步,剛想離開,一轉頭,卻看到一堵墻擋在了她面前,“嘴皮子利索完了就想溜?天底下哪有這么便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