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房和薛姨娘母子因為是徒步走來的,本來就慢,又加之走錯了路,直到現在才走到了溪水村。
又跟村子里的人一路打聽,知道大房住在這里,便直接過來了。
宋夫人一轉頭,看到林雪:“雪兒,剛才我讓房媽媽燒著你們的飯呢,你們快過來吃點吧。”
林雪忙擺擺手,“大伯母,我口渴,有沒有燒好的水先給我喝一口。”
宋夫人見林雪臉蛋紅紅的,說話也有些不暢,明顯是拉板車又熱又累又渴。
“有,有,我去拿。”
在燒飯前,宋夫人就交待房媽媽先燒好了水,并倒進茶壺涼著了。
就是以防干活干累了,會口渴。
“夫人,讓我來吧。”
房媽媽腿腳快,不一會兒就從廚房端出了一茶壺水。
給幾人倒上茶,他們也實在是渴壞了,拿起茶杯“咕咚咕咚下肚”,一連喝了三杯,才覺得不渴了。
“謝謝大伯母。”
“你這孩子老是客氣,快坐下用飯吧。”
“好”。
不等劉夫人拒絕,林雪毫不客氣搬來了兩把木凳,放在劉夫人面前,“娘,快坐。”
“四弟妹與薛姨娘也坐下吃吧,吃飽了飯好安置。”
宋夫人笑著招呼大家,讓大家先吃飯再說。
見劉夫人與薛姨娘有些見外,宋夫人又道:“行了,都是一家人,先坐下吃飯,廚房給你們留著飯呢,吃了飯你們再去找村正。”
林家大房的人都吃飽了,林枝意與房媽媽、柴丫和兩位嫂嫂一同將碗筷收起來,拿去廚房清洗。
當然,今日燒飯所用,還是先前流放路上沒吃完的,林枝意又從空間放上馬車了一部分。
而碗筷鍋盆等,都是流放路上置辦的。
給四房與薛姨娘留的飯菜還扣在鍋里熱著呢,林家大房幫著端了出來。
劉夫人與薛姨娘有些不好意思,林輔發話道:“都是一家人,日后我們就要生活在這個村子里了,都相互照應吧。”
林路沉低垂著眸子,始終沒有說話。
他在心里也在暗暗打著自己的小算盤。
他欠大房的醫藥費,還有娘日后要抓藥,也需要一大筆銀錢,只靠種地,怕是不行的。
就今日朝廷給他們母子的二畝荒田來說,除了交賦稅糧外,怕是都不能填飽肚子。
況且他也不會種田。
他不能總是管大房借銀錢,大房已經幫了他許多了,他沒這個臉。
他馬上就十五歲了,他要賺銀錢養活娘。
但他沒讀過書,也不認識字,只能做苦力。
而他的小身板,做苦力怕是都無人用他。
他從小跟娘生活在林府雜院,沒有讀書的機會,但現在有了。
若是他識字,還能給人家鋪子做個伙計賺份工錢,日后還有可能做掌柜。
他鼓起勇氣道:“大伯,大堂兄,二堂兄,你們能不能教我讀書?”
薛姨娘趕忙斥道:“路兒,你大伯每天這么多事,不許麻煩你大伯。”
轉頭歉意的與林輔說道:“大老爺,是路兒不懂事,您別見怪!”
林輔卻笑著道:“好孩子,有志向!日后就讓大伯教你。”
換成別的孩子,吃飯都是問題,肯定不會考慮讀書的事。
這孩子倒讓人意外。
“多謝大伯,多謝大伯。”林路沉有些激動。
他沒想到,一向威嚴的大伯答應的這么干脆。
林修然也鼓勵他道:“可以啊堂弟,有志氣是好事,大哥有空了也會教你。”
“謝謝大堂兄。”
“二哥也能教你,只要我在家里。”林修晏也附和道。
林崢:“我也可以教路沉堂叔。”
林崢的話落,就見林路沉的面色變了變。
同樣是林家的子孫,林崢怕是早就開蒙了,而他卻……
顧綰蘊也瞧了出來,趕忙打著圓場,“崢兒,不要胡言亂語,你也不認識幾個字,哪會教人?日后倒是可以跟著你路沉堂叔,一起讀書。”
“是,兒子記下了。”林崢應下。
林路沉的面色這才緩和了許多。
林枝意都看在了眼里。
林家大房做的這些,不能彌補他這些年所受的苦。
看來還得慢慢來。
聽宋夫人說,朝廷安置的茅草屋長年沒有人居住,已經不能住人了,讓劉夫人母子三人與薛姨娘母子二人,跟他們擠擠算了,等日后他們賺到銀錢再搬出去。
而他們說什么都不肯,不想再麻煩大房,兩家便商議著,可以合租一個便宜的小院,也用不了多少文錢。
宋夫人便不再阻攔了。
吃過飯后,林家人分工明確,林修然與林修晏去了縣里買床。
在村里定做的話,時間上來不及,只能買現成的了。
林輔與林枝意要去村正家。
林雪與林路沉也要去,好認認他們家的田。
林枝意先是上了馬車,取下來兩包糕點,既然在這村子里長住了,日后少不了麻煩村正,這兩包糕點拿著,多少是點心意。
林輔點了點頭,滿是欣慰。
這些日子他始終不明白,女兒突然就轉了個性子。
換作以前,別說她不會跟著下田,就連這糕點她也舍不得送出去。
但不管如何,女兒長大了,做事風格很像他這個爹,這也是他樂見的。
好在現在是晌午,外面太陽很足,四人走了一路,并未見到幾個村民。
林枝意也都沖他們打了招呼了:“大叔在這歇著呢!”
“嬸子吃過了嗎?”
……
等林枝意走過去后,他們對林枝意一陣夸贊,都說這姑娘性格好。
四人走到村正家門口,便聽到村正家中很是熱鬧,有小孩的聲音,也有大人的聲音,猜測屋中應該是村正的兒孫。
林輔忙問:“會不會太叨擾了?要不我們稍后再來。”
“沒有的爹,在鄉下這是正常現象。”
而林輔自是不理解這種,太沒規矩。
長輩與小輩怎能嬉鬧成一團。
走到院中,林枝意高聲喊道:“村正伯伯在家嗎?”
應該是屋里太熱鬧了,直到林枝意喊了三聲,屋中才有人回道:“誰在外面?進來啊。”
是位年輕男子的聲音,林枝意猜測應該是村正的兒子。
“爹,走吧,我們進去吧。”
得到了屋中人的應允,四人這才進了門。
他們一進屋,屋中頓時安靜了下來,全都望向林輔與林枝意等人,上下打量他們。
隨即明白,這幾位就是這次的流犯。
怎么看著不像是流犯啊?特別是那位姑娘,細皮嫩肉、白白凈凈的,真是個好看的姑娘。
若是一路流放過來的,又怎會半點都沒曬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