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周子揚回到小縣城以后被安排進了企業服務中心工作。
這個部門顧名思義,就是負責區里和企業的對接,一站式服務,從招商,選址,辦證,建廠,招人,全程參與進來。
外地過來投資的老板,和主要領導達成協議,然后項目落地。
剩下的就需要周子揚這樣的辦事人員做領路人。
而老板們講究的是和氣生財,自然對這些工資不高,但是工作體面的年輕人很客氣。
主要是他們都是外地人,雖然有錢,但是兩眼一抹黑,什么事情都需要周子揚這樣的人幫襯。
而周子揚又勉強算的上是二代,而無形中又讓老板對周子揚多了幾分親近。
所以不管去哪里吃飯喝酒,都要帶著周子揚一起。
酒酣耳熱的時候,還會說周子揚是個人才。
在這個什么企業服務中心干實在是太屈才。
“這樣,子揚,你跟著我干,我一個月給你開兩萬!”
像是這種客氣話,也就只能在酒桌上聽一聽。
好歹周子揚畢業以后也是在大城市混過幾年的,自己幾斤幾兩,自己心里還是有數的。
再者,自從回縣城參加工作以后,周子揚發現,工資雖然只有三千,但是的確要比在外面一萬塊錢的工資輕松的多。
在外面工資一萬,是給別人當狗。
在家里雖然工資只有三千,但是卻更像是個人。
這些資產千萬,或者是十幾億的老板,無論是誰,對著周子揚都笑呵呵的。
記得當時有個親戚家的弟弟。
學歷不高,待業在家。
其父母在得知周子揚在企業服務中心工作以后,便覺得周子揚認識的大老板多,帶了不少水果牛奶,登門拜訪,一副心酸的樣子表示,你一定要幫幫你弟弟。
老實說,周子揚其實不想管這份閑事。
無奈對方三番兩次的登門。
周子揚便趁著一次和大老板的聚餐中,偶然提了一句。
只道自己有個朋友,學歷不高,看看能不能給在廠里安排一個清閑的工作。
老板二話不說,直接推給了周子揚一個微信。
表示,你直接聯系他。
于是周子揚也懶得插手這件事,把微信轉給親戚。
誰能想到第二天便收到親戚的千恩萬謝,表示已經入職了!
在周子揚的母親那里,更是把周子揚夸成了一朵花,說子揚長大了!有能力了!
事實上,流水線的工作是一直有空缺的。
后期周子揚負責輔助外地商人的建廠招人工作,也和人力這一塊多有聯系。
以前很奇怪,進廠工作,臨時工的工資怎么就能壓榨到一個小時九塊錢?
深入了解才發現,這種事情是通過層層外包的。
工廠以25元每小時的價格,把招人工作交給中介。
中介再以每單17-20元的價格下放給工頭。
而工頭再以12-16的價格下放給業務員。
至于說業務員給臨時工一小時多少錢。
那就全憑本事了。
通常情況下,手里有三五個人,就可以去和業務員談那一塊兩塊的條件。
要是有三十到五十人,就可以直接找中介談條件。
如果說要有五十人以上,那自己就可以直接找工廠的經理商量入職。
剛才吃飯的時候,周子揚看著這一桌的失業青年都想找工作的樣子,怎么說也**個人。
然后現在剛好是畢業季,縣城高中讀完不讀的,最起碼有三分之一。
都是高三的學生,說實話,只要說有高薪的工作,一傳十十傳百,很輕易就能找到五十個想上班的人。
到時候周子揚就可以打電話和工廠談條件。
與其讓李東風去外地,辛辛苦苦的賺那兩千塊錢。
不如老老實實的在本地找個工廠。
一小時就算是二十塊錢。
那一天十個小時,一個月也有六千塊錢。
總比在外地被別人騙的好。
今晚周子揚參加李東風的送別宴,本來是想和李東風商量著這件事的,但是眼瞧著飯局上熱火朝天。
周子揚便什么話也沒說。
人在沒有真正吃虧之前,永遠不會相信自己被騙。
周子揚可以攔住李東風,讓他不要去南方,好好跟著自己干,一個月拿六千塊錢。
可是這樣的話,李東風心里就會一直想:如果不是跟著周子揚,那說不定自己現在一個月八千塊,榜上富婆,走上人生巔峰呢。
即使李東風沒這個想法。
那身邊的朋友也會說,東哥,咱們當時差點去南方享福了!
結果就因為他幾句話留下來,這干的是什么活啊!?
廠里的流水線沒有輕松活,一個月六千塊的確不低,但是同樣是要受罪的。
與其讓他們患得患失。
倒不如去南方受一次罪。
知道痛了,自然就回來了。
李采鈺在聽到周子揚認識人,還愿意給李東風找工作以后很是喜出望外。
她第一眼就覺得周子揚和其他人不一樣,卻沒想到周子揚有這般能耐,于是趕緊說道:“如果真這樣,那不如讓東風就不要出去了,就踏踏實實的跟著你干,在外面賺再多的錢,總沒有在家舒坦。”
周子揚說,還是出去看看吧。
“其實我找的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工作,就是廠子里的臨時工,頂多就是因為我有認識人的原因,工資要高一點,正常一個小時十七十八塊錢是可以做到的。”
周子揚不敢說多,而一直在廠子里當女工的李采鈺覺得,十七十八已經很高了,如果一天十個小時,就是一百八十塊了。
她甚至都想問周子揚,要不要女工,自己可以下班的時候過去幫忙的。
周子揚讓李采鈺不要著急。
他說,和東風在網上找的工作總還是有差距的,這臨時工沒有保障,五險一金也沒有。
“聽東風說,他找的工作不僅有獨立的宿舍,還有五險一金呢,如果真這樣,出去闖闖也好,就當是見見世面了。”周子揚說。
李采鈺沒出過遠門,所以對外面的事情并不清楚,但是她總覺得,一個月八千塊有點過于虛無縹緲。
自己在本地廠子里干了五六年了,一年也就兩個月效益好點,勉強能拿到五千塊錢。
八千塊,她是想都不敢想的。
眼看著天色已晚,周子揚沒有在李采鈺家久留,只是讓李采鈺別忘了等李東風醒了,把話告訴他。
李采鈺點著頭,表示一定不會忘記。
就這樣,周子揚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