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女人聽到關瞳的話,猶豫了一下關掉了手電筒。
借助卡車大燈的照明,她看清了關瞳的臉,很年輕清秀,看上去還是個十**歲的學生模樣。
如果只看長相,關瞳不像很有攻擊性的樣子。只是他此刻手里拿著鐵鉗,讓一個帶著孩子的中年女人多少會有些緊張和恐懼。
她警惕地看著關瞳,開口說道:“我是孫家莊的,看網(wǎng)上說人少的地方雪少,就帶女兒過來了。小伙子你是哪的人?”
“我是從云華過來的。”
關瞳知道孫家莊,是四十多公里外的一個村子,先前他開車來這里時還路過了那村子。
“媽媽,我冷……”
這時小女孩的聲音從女人背后響起,女人聞言連忙抱起女孩,將其放回車里。
隨后她對關瞳道:“小伙子,我和女兒我們就住在車里。你要是也有地方住,咱們還是互不打擾吧。”
“可以。”
聽中年女人這么說,關瞳倒也樂得如此。
“不過你們小心些,不要把我清出來的小道破壞了。”他不忘提醒一句。
“行,我們會小心的。”
關瞳聽中年女人答應,也不再多說,轉身沿著小道回去自己搭的營地。
中年女人這時也回到車里,女兒好奇地問道:“媽媽,那個哥哥也是被人欺負躲到這里來的嗎?”
“不知道。”女人摸摸女兒的額頭,認真叮囑道,“這些天要時刻跟媽媽在一塊,千萬別自己亂跑,知道嗎?”
她沒想到明道山這邊會有人。雖然關瞳看上去不像壞人,但她自己帶著女兒,兩個女性在野外面對一個陌生成年男性,必須得千小心萬小心。
畢竟此時此地,如果有什么暴力犯罪發(fā)生,就算給治安局打電話也無法得到任何救援。
“知道了媽媽。媽媽我肚子有點餓了。”
“嗯,車上有吃的,媽媽給你拿。”
末世規(guī)則前,女人是開大車長途運貨的司機。
開這種長途大車,經(jīng)常整天整天地待在車上,車里會備不少吃的。而且這次出來前,她也特意從家里取出大量食物塞進車里,足夠她和女兒剩下二十多天吃的。
她拿出袋水果面包給女兒撕開吃,同樣也不忘把車門鎖上。
這樣晚上睡覺能睡得踏實一些,要是有人想強行進來,只能破窗。
女人把那根撬棍就放在手邊,隨用隨取。
“媽媽我吃飽了。”
“嗯,吃飽了就早點睡吧。”
這種大車上都有臥鋪床,雖然很狹窄,但睡下一個人沒問題。
以前女人丈夫還在時,夫妻兩人一起跑大車,就是交替著跑。一個人跑累了就去床上休息,換另一個人。
女人看著女兒躺在床上慢慢睡著,自己靠在車座上,望著窗外的雪花,眉宇間的憂愁卻是怎么都化不開。
因為卡車的大車燈一直開著,附近的可視條件好了許多,關瞳在營地里也稍微有所受益,看周圍能看得更清楚。
不過由于附近有了別人,他多少還是會小心一些。把存儲的一些樹枝掰斷,灑在營地前方的一片地上,用雪掩住。
這樣如果半夜那對母女偷摸過來,腳踩在雪里樹枝上就會發(fā)出清脆的響聲,那樣關瞳就能及時醒過來。
這樣做看似有些防備心過重,但為了人身安全,不得不如此。
關瞳不會因為對方是一對看似柔弱的母女就掉以輕心。
反而,進入末世規(guī)則時代后那么多人都死了,這對母女能生存下來,本身就代表她們有過人之處。
而且有心靈力道具這種“黑箱道具”,誰也不知道對方的道具是什么。如果覺得一個人看起來很弱就不當回事,就有被別人掏出一個強力道具打敗的風險。
現(xiàn)在雙方這樣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對抗規(guī)則求生,對雙方來說都是樂意看到的。
一夜無話。
次日關瞳醒來,起身向大車看去。
那對母女并沒有下車,這也正常,那輛大車本身就相當于是她們的營地。如非必要,不必出來。
看了一眼后,關瞳收回目光,還是該做什么做什么。
隨便吃了點東西后,他開始拿起折疊鏟清理自己小道上昨晚降下的積雪。
這件事雖然沒什么難度,但它難就難在日復一日,一個月里每天都得干一遍。
只要有一天偷懶不干,那轉過來堆積了兩天的積雪加上結冰,就會讓清理難度提高不止一個等級。
這樣一天下來,他與那對母女相安無事,互不打擾。
之后又安穩(wěn)度過兩天。
三天后,6月9號。
關瞳起床清雪時,看到那對母女也清理起車門附近的積雪。
她們不清理不行,因為放任積雪堆下去,再過幾天,積雪高度就會達到車門位置。一旦結冰的雪塊把車門給堵死就麻煩了。
不過那個中年女人清理積雪的方式與關瞳不同。她直接啟動大車,慢慢地前開、倒車、轉點方向、前開、倒車。
她是憑借著大車的強勁動力,用厚重高大的輪胎去撞碎碾碎那些雪塊、把它們都用輪胎壓瓷實。不得不說這效率的確比靠人力除雪要高出許多。
那邊忙活完后,車門打開,母女二人下了車拿著小工具清理了下輪胎。
這會關瞳正在清理自己的小道,那個小女孩看到他,也拿著一個小鏟子在小道的盡頭幫忙鋤雪往外潑。
關瞳見狀,別人主動幫忙,他還是禮貌地走過去說了聲謝謝。
那小女孩對他呲著大牙笑了笑,似乎是覺得這么做很有意思。
她母親卻是快步過來,有些抱歉地說道:“不好意思,沒給小伙子你添麻煩吧?”
“沒事,我是謝謝你女兒幫我清雪。”
“這孩子哪里是幫忙,就是覺得好玩。”女人有些無奈,“這么冷的天,讓她在車里待著,她非得鬧著下來玩雪。”
“小孩子玩心重很正常的。”
兩人這樣攀談幾句后,倒是漸漸放下防備。
因為三天來雙方都沒有做什么讓對方不舒服的事,這讓彼此都覺得對方應該沒什么惡意,就是普通的老百姓。
所以現(xiàn)在聊了一會后,也都知道了些基礎情況。
女人說自己叫王艷,之前是個大車司機,末世規(guī)則出現(xiàn)后就不工作了,一直在家照顧女兒。
關瞳也告訴她自己之前是一名高三學生,之后停工停學,他現(xiàn)在也不上學了。
“小伙子你讀到了高三還好。”王艷看著拿著小鏟子玩雪的女兒陳娜,有些發(fā)愁,“我這姑娘之前才讀六年級,連初中還沒上。我文化水平也不高,以后可怎么教她,只上網(wǎng)課不接觸人也不行啊。”
“說不定之后學校還會開。”關瞳說,“只不過可能會換個別的形式。”
王艷說:“我前些日子聽說官方要在首都開個大學院,全國范圍內招生……”
“那個是幫助學員開發(fā)心靈力的學院吧,應該不教別的基礎知識。”
“啊?是這樣啊……”王艷聞言有些失望。
關瞳這時問道:“王姐,我有點好奇想問個問題,希望你別介意。”
“呵呵,沒事你問吧。”
“人少的地方降雪量少,這個消息規(guī)則出現(xiàn)后幾小時內就傳開了吧。怎么王姐你幾天后才帶女兒開車來這躲雪?”
王艷聞言神情有些復雜,欲言又止,似乎不知道該怎么說。
這會一直蹲在地上玩雪的小女孩陳娜卻是抬起頭來,撅著嘴生氣道:“是村子里有人欺負我們!媽媽這才帶我走的!”
“欺負?”關瞳頗為意外。
他覺得村莊這種聚集地和城市不同。城市里很多人連對門住的人都不認識,過得完全是原子化生活,所以遇到災難才更愿意聽從官方指揮、以官方號召為準行動。
但村子里,村民們平時低頭不見抬頭見,基本整個村的人都互相認識。這種情況下,災難爆發(fā)后應該迅速抱成一團共同抵御才是,怎么還會出現(xiàn)欺負人的情況?
王艷本來不想說,但女兒陳娜嘴快,她只能無奈地點點頭:“是有人看我們孤兒寡母的,到家里拿了點吃的走。說是之后還,但……”
小女孩陳娜哼了一聲:“他們在我家搶走一箱方便面還有一箱酸奶,那可都是媽媽給我留的!”
“居然還有這種事。”
“是啊。其實一箱面一箱奶也算不得什么,但我是覺得剛過了幾天就這樣。要是再過下去,誰知道他們還會不會來家里再拿別的……”
王艷說著嘆了口氣。
“其實我是沒什么事,但不能讓我姑娘冒險餓肚子,所以趁著晚上我就帶她開著大車出村了。我想著大車油箱是滿的,車動力足、輪胎也高,道上有積雪也沒事。”
“原來如此……”
“說起來,小伙子你膽量倒也夠大的。”王艷說,“敢一個人從云華跑來這邊,云華離這可遠,七百多里地呢。”
“都是為了生存。”
“是啊,自打這規(guī)則一出來后,別的都不奢望了,能好好活著就行了。”
“今天已經(jīng)9號了,馬上三分之一的規(guī)則生效期就過去了。”關瞳說,“按照這里的降雪量,我們只要每天清理一下,應該能安穩(wěn)度過。”
王艷點點頭:“就是不知道村子里咋樣了,還有小伙子你來的云華。那可是座大城市,雪一定下得特別大吧?這九天大暴雪過去,城里真不知道得是什么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