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別在這兒拿我開涮了！”

林弦擺擺手，“大二那會兒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胳膊上現(xiàn)在還帶著刀疤呢！”

“估計是因為我當(dāng)時幫了她忙吧，所以關(guān)系比較要好。人家也只是把我當(dāng)朋友而已。”

對于大學(xué)時候的事情，趙明一清二楚。

“是嗎？”趙明笑了笑，“我怎么不太相信呢？”

林弦捶了他一下：“行了！別說這些了！”

兩人又閑聊了幾句，見時間不早，便起身去機場接錢雨沁。

去機場的路，林弦閉著眼睛都能走。

想起和葉芷萱在一起的三年，他不僅是她生活上的“保姆”，更是半個專屬司機。

葉芷萱雖是冰山美人，工作上卻一絲不茍，常因集團事務(wù)風(fēng)塵仆仆地奔波于各大城市。

接送她出差，幾乎成了林弦的固定任務(wù)。

為了讓她那挑剔的滿意，他早已熟悉每條路線。

但這一次去機場，心情卻像坐了過山車，和以往天差地別。

以前接送葉芷萱，他心里總繃著一根弦，緊張得像拉滿的弓，一路看不清多少次時間，生怕晚到片刻惹她那冰冷的怒火。

現(xiàn)在，時間綽綽有余，也沒什么壓力，他和趙明的聊天沒停過，車?yán)餁夥蛰p松。

半小時后，二人抵達(dá)機場。

車上時，趙明就一直在跟林弦猜測，如今的錢雨沁會是怎樣一副模樣。

林弦記憶里的她，皮膚白皙，面容精致，那瓜子臉上總帶著幾分拒人千里的冷靜，可一笑起來，一對小梨渦便漾開。

她身材較為高挑，幾年不見，穿著和氣質(zhì)或許會變，但面容和身高卻改變不了。

正愣神間，出站口的人群已經(jīng)開始像潮水般涌動。

趙明碰了碰林弦的胳膊，聲音帶著點興奮：“出來了！哥兒們，看仔細(xì)了！”

他瞪圓了眼睛。

迅速掃視面前川流不息的人群。

很快，林弦眼前猛地一亮！

不遠(yuǎn)處，一個女孩子正笑著朝他們這邊走過來，步伐輕快。

一身簡單的米白色針織衫，搭著牛仔半裙，青春又日常。

卻掩蓋不了她的靚麗。

幾縷碎發(fā)垂在臉頰旁。

那雙眼睛清澈明亮，像盛滿了星光。

女孩子的目光似乎也在人群中搜尋，然后，精準(zhǔn)地落在了林弦臉上。

她扎起的馬尾隨著腳步的加快，歡快地輕輕晃動。

“錢雨沁，這邊！”

林弦?guī)缀跏窍乱庾R地朝她招了招手。

錢雨沁臉上的笑容瞬間更盛。

“還挺準(zhǔn)時的嘛，”她還沒走到跟前，就用那熟悉的、帶著點調(diào)侃的語氣打招呼，“我還以為你會把接我這件事給忘了。”

林弦接過她輕便的行李，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鄭重：“答應(yīng)過的事，怎么可能忘。”

錢雨沁笑著點頭，目光掃過林弦身邊的趙明時，眼中閃過一絲明顯的驚訝。

“趙明？沒想到你也過來了，太好了！咱們老同學(xué)可是有陣子沒見了。”

她說著，認(rèn)真地看了看趙明，

“聽說你現(xiàn)在混得不錯，已經(jīng)是警察局的副隊長了，是不是？”

趙明嘴角一抽，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如果錢雨沁早幾天回來，他還能厚著臉皮迎上這番恭維。

可現(xiàn)在，“警察局副隊長”這稱呼對他而言，有些諷刺，一個被停職調(diào)查的副隊長！

這感覺，要多無語有多無語。

“別提了，”他趕緊轉(zhuǎn)移話題，“這一路累壞了吧？咱先找個地兒吃飯去，邊吃邊聊。”

錢雨沁愉快地答應(yīng)：“好呀。”

三人一起上車。

上車后，趙明習(xí)慣性地摸向煙盒，手指剛觸到，又猛地縮了回來。

平時跟林弦這糙老爺們在一塊，抽煙喝酒都隨意，可現(xiàn)在車?yán)锒嗔藗€錢雨沁，再吞云吐霧，就太失禮了。

“幾年不見，蘇杭變化挺大。”

錢雨沁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輕聲說了一句，語氣里帶著點感慨。

趙明立刻接茬，職業(yè)病都快犯了：

“對，蘇杭的建設(shè)速度那是杠杠的，人民的生活水平也肉眼可見地提高了。”

“趙明，這里又沒有外人，”

錢雨沁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說話跟領(lǐng)導(dǎo)發(fā)言似的？”

“你可別這么說我，”

趙明趕緊笑著擺手，“我那是在如實向您匯報咱們蘇杭的發(fā)展?fàn)顩r呢！”

說完，他臉上的笑容卻微微一頓，話鋒一轉(zhuǎn)：

“不過，有些東西能變，有些東西，卻是變不了的。”

這話里有話，像一顆小石子投入平靜的水面。

林弦微微皺眉，心不由得跟著緊了一下。

來的時候趙明還拿他跟錢雨沁的關(guān)系開玩笑，現(xiàn)在，他不會真要“哪壺不開提哪壺”吧？

真要當(dāng)著錢雨沁的面，把那些陳年舊事、那些或許尷尬的真相說出來，那該多……多難堪？

“老趙，能不能好好開車？”

林弦朝他那邊投去警告的一瞥。

趙明見林弦眼神犀利地瞪過來，卻笑得更開了，得意洋洋：

“行！我一定履行好司機的職責(zé)，保證安全、順利地把咱們送到飯店！”

聽他這么信誓旦旦，林弦才算是松了口氣。

錢雨沁臉上一直掛著微笑，時不時地，她會抬起頭偷偷的瞟一眼林弦。

她仔細(xì)地想著，比起幾年前最后一次見面時，他好像……沒太大變化。

要說不同，就是人似乎瘦了一些，身上那股子少年人的銳氣淡了，多了幾分沉靜和疲憊，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滄桑。

不知道為什么，看到林弦那張輪廓依舊分明卻似乎蒙了層塵的臉，錢雨沁心里最先冒出來的，就是“滄桑”這兩個字。

畢業(yè)以后，自己離開了蘇杭，和昔日同學(xué)們的聯(lián)系就漸漸淡了，關(guān)于林弦的消息，更是少得可憐。

這幾年，他經(jīng)歷了什么，過得好不好，她一無所知。

錢雨沁沉浸在這種有點悵然若失的思緒里，汽車突然一個輕柔的剎車停下。

看到車窗外那家熟悉的、帶著點舊時光味道的飯店招牌，錢雨沁精致的臉上瞬間寫滿了驚訝和驚喜：

“這是……燕春飯店？趙明，你找的這個地方太好了，太有懷舊感了！”

喜色在她眼中漾開，她幾乎是立刻就推門下車。

趙明得意地扭頭看了林弦一眼，下巴微揚：

“怎么樣，哥們辦事還靠譜吧？我就知道，來燕春飯店，準(zhǔn)沒錯！”

林弦的嘴角揚起一抹真實的笑意。

燕春飯店，承載了他們太多太多無法磨滅的記憶。

他記得清清楚楚，當(dāng)初畢業(yè)聚餐的最后一頓飯，同學(xué)們就是在燕春吃的。

一開始大家還興高采烈，推杯換盞，說著對未來的憧憬。

可吃著吃著，不知是誰的眼角先紅了，接著，有人開始掉眼淚。

最后，幾個女同學(xué)在一片離愁別緒中，哭得稀里嘩啦，男生們也紛紛紅了眼眶，那場景，至今想起來，心里還像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