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兒一路小跑，直到遠離了江陌的庇護所，才放慢腳步。

摸了摸自己發燙的耳朵，心怦怦直跳。

她也不知道自己剛才怎么了，鬼使神差地就抱了江陌。

甩了甩腦袋，希兒穿過街道，最終來到那個看起來廢棄的倉庫前。

希兒深吸一口氣，走了進去。

正在來到倉庫里，比外面想象的要寬敞一些，光線昏暗，但能看到一些簡陋的鋪蓋和堆放的物資。

倉庫中央，十幾個人影聚集在一起。

奧列格站在人群中央，正在說著什么。

這時，他看到希兒走進來，眼神亮了一下。

“孩子，你來了。”

奧列格朝她點了點頭。

希兒直接沖到奧列格面前，將手里的傳單遞了回去。

“奧列格先生。”

她抬起頭，眼神堅定：

“我想加入地火！”

奧列格看著眼前這個瘦小卻眼神銳利的女孩，臉上露出了贊許的表情。

“很好，希兒。”他接過傳單，“歡迎加入。從今天起，你就是地火的一員了。”

又過了一段時間。

磐巖鎮的生活仍舊艱難，但因為地火的出現，也開始漸漸地在恢復秩序。

奧列格帶著他的人，開始在鎮子里巡邏，驅趕靠近鎮子的裂界怪物，制止流浪者混混的欺凌，甚至組織人手清理街道，修補破損的房屋。

雖然力量有限，但他們的行動很積極，很快就贏得了磐巖鎮居民的好感。

娜塔莎的診所也在磐巖鎮站穩了腳跟。

她醫術精湛，心地善良，贏得了不少居民的信任。

診所里雖然簡陋，但每天都會有病人來求醫。

這天下午，診所里沒什么病人。

娜塔莎正在整理藥品，門簾被掀開，一個身影走了進來。

娜塔莎抬頭。

當她看清來人時，瞳孔猛地一縮。

那個黑發的小鬼。

江陌。

他來了。

娜塔莎心里咯噔一下。

她看到江陌的那一刻就知道，該來的還是來了。

她強壓下心頭的波瀾，臉上擠出一個笑容。

“江陌？你怎么來了？”

江陌走到桌子前，看著她，臉上帶著孩子氣的笑容，但那雙眼睛里卻透著與年齡不符的成熟。

“來看望娜塔莎姐姐啊。”

他拉過一把椅子坐下，“順便看看診所生意怎么樣。”

“哦，生意馬馬虎虎。”

娜塔莎回答，心里卻警惕得不行。

這個孩子，自從上次在孤兒院見過一面后，就變得不一樣了。

那種眼神……讓她覺得十分不安。

娜塔莎也不想跟對方繞圈子。

“你找我有什么事嗎？”她直截了當地問，“直說吧。”

江陌看著她，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一些。

“娜塔莎姐姐，你還記得我們之前的約定嗎？”

“我說過的，我找你幫什么事情，你都要幫我。還算數嗎？”

娜塔莎的手指微微顫抖了一下。

她當然記得。

“如果我說不算，你怎么辦？”

娜塔莎想了想，打算先探探底。

江陌似乎有些意外，眉毛挑了一下說：

“熱心腸的娜塔莎醫生，居然也說話不算數了？”

娜塔莎被他說得心里一堵。

“你先說你想要我幫什么，我再決定。”

江陌見她不肯輕易松口，也不再廢話。

“你知道地火嗎？”

聽到這個詞，娜塔莎心里一緊，但臉上沒有表現出來。

“地火？”她裝作疑惑的樣子，“聽說過一點，好像是一個新建立的什么民兵組織，怎么了？”

聽到這話，江陌卻笑了。

那笑容帶著種洞悉一切的狡黠。

“娜塔莎醫生，你可真不會裝傻。”

娜塔莎心里咯噔一聲。

“你什么意思？裝什么傻？”

江陌沒有回答。

他只是靜靜地看著娜塔莎，那眼神像是能看穿她內心最深的秘密。

片刻的沉默后，他才開口。

那聲音不大，卻像一顆重磅炸彈，直接砸在了娜塔莎的心里。

“地火的那個奧列格，只是明面上的領導者。”

江陌說，“娜塔莎姐姐，你才是地火的真正領導人……你們兩個早有接觸，然后共同組建了地火。我說的沒錯吧？”

娜塔莎徹底震驚了。

他怎么知道得這么清楚？！

這事明明只有她和奧列格知道……

不，難道是奧列格他？

而江陌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

“不是奧列格告訴我的。”

“至于我怎么知道的，呵呵，你自己猜吧。”

娜塔莎看著江陌，明明是個小鬼頭，可身上散發出的那種壓迫感，卻讓她后背發涼。

他就像一個藏在暗處的幕后黑手，仿佛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

“所以呢？”娜塔莎強裝鎮定，“你打算做什么？”

江陌身體前傾，黑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

“我嘛，很簡單……”

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那笑容讓娜塔莎心里發慌。

“就是想當當地火的幕后領袖而已。”

地火的幕后領袖？！

娜塔莎怔住了。

一個孩子，要當掌控整個下層區組織的幕后領袖？

她心里涌起強烈的荒謬感和抵觸情緒。

“不，你只是個孩子，怎么能……”

“我這不是請求，而是命令。”

江陌打斷她的話，冷冷道，“你忘了我們的約定了？”

娜塔莎腦子里飛快地權衡著。

那個約定確實存在，自己欠他人情。

可是，讓一個孩子來管理地火？這簡直是瘋了！

地火承載著太多人的希望，關乎著下層區的未來，不是小孩子過家家！

即使這意味著背棄承諾，她也絕對不能答應。

“不，我拒絕。你換個別的要求吧。”

江陌挑了挑眉毛，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玩味。

“我只有這個要求。”

“恕難從命。”

娜塔莎寸步不讓。

江陌看著她，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變成一種冰冷的威脅。

“你就不怕我把你私自和人交易裂界怪物零件的事情，告訴別人？”

娜塔莎眼神慌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了正常。

“你告訴誰去？誰會管？”

“別忘了，下層區現在已經沒有銀鬃鐵衛了。”

江陌笑了，“娜塔莎姐姐，你這是耍無賴啊。”

“隨你怎么說。”

娜塔莎看著他，心里想，無論江陌提出什么要求，只要不涉及地火的領導權，她都可以答應。

唯獨這一點，絕對不行。

“好吧……”江陌看著她，似乎早有預料，“我也猜到你會這么說。”

他停頓了一下，娜塔莎以為他要放棄了。

“這樣吧。”

“我這里有一件你想知道的事情，用它來交換，如何？”

江陌突然提議說。

“無論什么事情，都不可能。”娜塔莎斷然拒絕，“我也沒興趣。”

然而，江陌的下一句話，卻像柄鋒利的匕首，瞬間刺穿了娜塔莎所有的偽裝和防備。

江陌看著她，清晰地說道：

“關于你哥哥的事情。”

娜塔莎的身體猛地一顫。

哥哥？！

“其實，他沒死。”江陌說。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

哥哥……瓦赫？

娜塔莎是下層區孤兒出身，后來被上層一個醫生家庭收養，雖然沒有血緣關系，但她和那位養兄——瓦赫，感情深厚，瓦赫一直是她心中景仰的對象。

瓦赫一心撲在醫學研究上，尤其渴望研制出能抵御風雪的藥物。

然而這份執著漸漸變得扭曲，他開始進行危險的實驗，最終觸犯了底線。

當他的所作所為被發現時，當時的鐵衛兵長奧列格將瓦赫驅逐到了上層之外的雪原。

瓦赫從此杳無音信。

這些年來，瓦赫就是她心里最深的傷疤。

娜塔莎一直以為，哥哥已經在那片冰天雪地中離世了。

她一直很愧疚，覺得是自己沒有關心他，沒有第一時間制止他的實驗，才會導致他做出那種不可挽回的錯事。

可是，江陌在說什么？

哥哥他沒死？

“你……你說什么？”娜塔莎呼吸急促，“你怎么知道我哥哥？他真的沒死？！”

江陌看著她失態的樣子，知道自己抓住了她的命門。

“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的。”

江陌說，“總之，你哥哥沒死，而且……我知道他在哪里。”

娜塔莎徹底愣住了。

這些年來的愧疚、自責，還有對瓦赫的思念，在這一刻全部爆發出來。

她以為再也見不到他了，以為他早已埋骨雪原。

但是……江陌說他沒死，還知道他在哪里？

一股強烈的沖動涌上心頭——她想見哥哥，不惜一切代價！

就在娜塔莎內心劇烈動搖的時候，江陌的聲音再次響起：

“只要讓我掌權，當地火的幕后領導者，指使你發號施令……我就讓你見到你哥哥。”

這話語中仿佛帶著某種魔力，每一個字都精準地擊中了娜塔莎的軟肋。

娜塔莎的大腦一片混亂。

她只感覺自己的意識開始模糊，理智正在一點點被瓦解。

瓦赫……哥哥……見到他……

“……好。”

鬼使神差地，娜塔莎的嘴巴替她做出了決定。

腦子里已經不能正常思考，只剩下了“見到哥哥”這一個念頭。

她答應了。

江陌看著她，那雙黑色的眼睛里，滿是得意。

又贏了。

他，江陌，一個九歲的孩子，即將成為下層區組織——地火的幕后領導者。

娜塔莎站在原地，身體顫抖，眼睛里蒙上了一層霧。

“那么，合作愉快，娜塔莎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