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東是個地名,比桃源縣要富裕不少。
滄東常家的老宅,不在縣里,在鎮上,距離市區有二十公里遠的距離。
“啊!”
陶紅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剛才還在跟周隊他們討論著常家的案子,下一秒,人就有點犯困。
嗯,或許是昨晚上熬夜沒睡好吧!
強打著精神,有一搭沒一搭在跟旁邊茍武, 前面的周立強,方建勛等人聊著,可眼皮子卻像是有千斤重,上下在打架,很快就重的快要睜不開了。
不僅是她,旁邊的茍武,前面的隊長周立強,副隊長方建勛也都不例外。
而時間,也不過是剛臨近中午!
熊嬌嬌原本坐在椅子上,無精打采的在等中午開飯,可突然,眼珠子一下子就睜大了起來,變得炯炯有神。
驢大寶臉色倒是沒有什么太大的變化,只是從屋里面走了出來。
熊嬌嬌看著出來的驢大寶,眨了眨眼睛,嘴角掛著絲笑意,嗲聲道:“好兇哦!”
驢大寶點頭,可不嘛,大白天的就敢殺上門來,連門口七局的人都不放在眼里,這可不僅僅是兇,還在打臉,明目張膽的打臉。
“哥,是,是殺害我爹娘和婆婆的人來了嗎?”
常青梅聲音里帶著絲顫抖,紅著眼眶,問道。
驢大寶搖頭:“還不能確定,不過人已經來了,問問不就知道了。”
說著,朝前院走去。
常家老宅有不少人,這會,都陷入了昏昏欲睡的狀態,就算有少數人還勉強清醒著,也是兩眼緊閉,起不來身睜不開眼睛。
只見常家宅院大門口,出現了個手拿白布幡子的中年人,這人一身青色粗布衣長袍,與現在人身上的裝束格格不入,身邊牽著個十來歲大,一身紅襖,頭扎羊角辮的小姑娘。
小姑娘手里拿著一串東西,時不時送到嘴邊,咬上一口。
面容模糊,望過去竟然看不清楚相貌。
“這常家是請到了高人,難得難得啊!”
粗布青衫中年人,一手以白布幡子戳地當拐杖支撐,一手領著紅衣羊角辮小姑娘,邊往里面走著,邊笑呵呵開口說道。
聲音不大,卻十分清晰。
常青梅紅著眼睛,咬牙切齒的看著兩人,質問道:“是不是你們殺了常家的人?”
她已經忍不住怒火與激動!
“呵呵,對,我們殺的。”粗布青衫中年人,笑呵呵的接聲,直接承認了,就是他們滅了滄東常家滿門。
驢大寶心里有些意外,嘆了口氣,唉,這還沒等著自己去調查兇手,兇手自己就送上門來了,這,得多沒把常家人放在眼里面啊。
常青梅通紅著眼睛,嘶啞著聲音質問道:“為什么,為什么要殺常家的人?為什么呀!”
“為什么?”
粗布青衫中年人把臉上笑容收斂起來,道:“為了報仇,常家害死了我妻女,我回來找常家人索命,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作為常家兒女,恩怨當了四個字,你應該清楚才對啊!”
一句‘恩怨當了’,讓驢大寶都有些沉默了。
滄東常家能有今時今日,沒欺負過別人?恐怕不盡然吧,遠的不說,就白志田那一家子,要不是有驢大寶護著,白素珍這會兒怕是只剩下了一堆骨頭。
殺人者,被殺之,其實并不是什么難以想像的事情,要真如這青衫男人所說‘恩怨當了’,那滅了滄東常家滿門,也只能說是常家實力不如人家。
常青梅紅著眼睛,咬牙切齒的說道:“就算常家人跟有仇,也不至于滿門皆亡吧?”
“不至于?”
“呵呵!”
青衫中年人又笑起來,道:“知道我為何中午登門,晚上都等不了嗎?就是覺得,常家人都該死,不能有活口留著,看著常家人還有活著的,我寢食難安啊!”
“在下姓陳,名章,是陳唐關陳家的后人,十四年前,我攜妻女逃難至滄東,投奔了當時的黑蟒常家。
黑蟒常家為了陳氏家書,不惜以我妻女要挾,呵呵,那時候的常家,對我們可沒有丁點心慈手軟的想法,小女才不過十歲,是你家婆婆親手當著我的面,掰斷了她的手腳,讓她痛苦而亡的。
當初,你們常家,可有人站出來,替我妻女說句公道話,阻止一聲嗎?”
驢大寶站在那里,安靜聽著,以滄東常家人的作風,未必做不出這種事情來。
目光看向青衫中年人手里的白布幡子,里面有魂影閃動,明顯就是一張‘煉魂幡’。
至于對方手里牽著的女娃,面容雖然被遮掩著,可身上尸妖的氣息卻難以掩飾,并且,這個小女孩……應該不是人。
冤冤相報何時了,完全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你若經人苦,未必有人善。
常青梅眼淚唰唰的往下落,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好,恩怨當了四個字,不住在她腦海里回蕩。
難不成真是因為常家種下的惡果,才遭此難?
青衫男人繼續笑道:“很痛?我知道,確實很痛,痛徹心扉,猶如刀絞,當日我也是如此,眼睜睜的看著你們常家人折磨我妻女,我卻無計可施,無能為力,或許你現在能感受的到。
常家人惡毒,可天又不亡我,那我這么做,有錯嗎?”
常青梅盯著對方,流著眼淚。
驢大寶以為,這丫頭會直接叫上自己,跟對方拼個你死我活,誓死要為常家人報仇,可她卻沒有。
“當年我常家人,有愧于你,今日你屠我常家一百一十九口,仇應該也算報了。
如果真如你所說,我常家謀害你妻女在先,你回頭尋仇在后,那這筆賬,常家人認了,債,從今日起,一筆勾銷,恩怨了了,行不行?”
話音出口,不僅對面青衫中年人意外,就連驢大寶都不例外,很是意外。
常家一百多口子,被人家給殺了,這仇就這么算了?
可話又說回來,在大悲之下,還能保持頭腦清醒,拎得清對錯,就算付出慘重代價,也愿意為常家以前犯下的錯買單,就足以說明,在大是大非面前,常青梅遠超常人。
換成是驢大寶,驢大寶在得知家人被殺之后,都無法下這個決斷,什么恩怨對錯,紅了眼誰還管得了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