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啦,滋啦!
白志田正說話的時候,房梁上吊著的白熾燈,像電壓不穩似的,開始一暗一亮起來,燈泡里面的鎢絲,發出滋啦啦滋啦啦的聲響。
屋里的人,都停止說話,抬頭看過去。
驢大寶輕聲嘟囔道:“連一頓飯都不叫人吃完,還真是催啊。”
他進來的時候,破了那個‘黑蟒家’的咒,那邊指定是會感應到的。
他人都到這來了,也不怕人家知道。
白志田劉春香兩口子,轉頭齊齊看向驢大寶,眼神里都有擔憂。
白志田壓低聲音,說道:“那家人來的時候,占過素珍的身體,道行很大,俺們都攔不住。”
驢大寶搖頭:“沒事!”
說著手伸過去,拉住了小素珍的手,小手冰冰涼涼的,并且很粗糙,滿是凍瘡裂口,這小丫頭整天在外面瘋跑,外頭這個天,根本就避免不了。
“怕不?”
驢大寶扭頭看著小丫頭,笑著問。
白素珍眼睛眨巴了兩下,搖頭低聲說:“不怕,就是擔心我爹娘他們耍虎,要不是你來了,他們要跟那家人玩命的,都搞不過人家,玩命不就是送死嘛。”
聽著小丫頭的話,屋里的白志田劉春香兩口子,臉上都露出苦澀笑容。
不玩命咋整,兒子兒子夭折了,還是一連夭折了兩,好不容易生個閨女,從小寶貝著長這么大,就算明知道對付不了那家人,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把自己閨女嚯嚯著害了啊。
“以后學本事,護著爹娘,別叫他們再讓人給欺負了。”驢大寶點頭說。
白素珍黑亮大眼睛閃爍著,使勁點頭:“就是沒人教我。”
驢大寶笑著手在她鼻子上刮了下:“小機靈鬼!”
在他眼里,這就是個小丫頭,畢竟外表太有欺騙性了,哪里像個十五歲的姑娘。
滋啦啦,滋啦。
驢大寶抬頭,看著一個勁不停閃爍著的燈泡,冷笑道:“你還火了,都是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了,過去三代還揪著不放,就你們這點胸襟,還他媽開香堂出馬呢,這孩子,我護著了,有什么法子,朝我來。”
因為驢大寶手抓著白素珍的小手,對方那家人,根本就過不來。
也不知道是驢大寶的罵聲起了作用,還是怎么著,反正房梁上吊著的燈泡,是不閃了。
白志田和劉春香兩口子臉上一喜,覺得炕上的年輕人,有道行,至少能扛住那家人。
但是驢大寶卻不然,剛才臉上還有笑容, 但這會,笑容全都消散不見。
把目光從頭頂燈泡,轉移到白志田身旁劉春香身上,目不轉睛的盯著她。
身旁梁月茹,白素珍,白勇軍他們也都感覺到不對勁,朝著劉春香看過去。
白志田疑惑道:“咋了?”
他看過去的時候,劉春香還在笑,但是臉色卻泛黑,出現了綠色幽光。
白志田心里一緊,那家人,沒能占到自己小閨女身上去,竟然找上了自家婆娘。
驢大寶道:“回春堂黑蟒家是吧?確實有兩下子!”
劉春香臉上笑容消散不見,眼神死死盯著驢大寶,怪聲怪氣道:“哪來的人,管我們馬家的閑事,報個腕,說道說道。”
北邊這塊地兒上,但凡是出馬仙,都稱自己是馬家弟子,也沒錯。
驢大寶癟了癟嘴說:“桃源縣這地界,應該是歸上面領導管著的,有政府說了算,沒假吧?教導員他老人家都說了,不讓你們裝神弄鬼的,咋就不能聽,都啥年代了,自己還耍這個牛逼哄哄,真把人命不當命?
九局沒聽說過嗎?
犯事照樣抓你們,作奸犯科,得掀了你們堂口,燒了你家老祖宗的牌坊。
聽句勸,收手吧,要不然大過年的,都逮進去,回頭出殯都沒人給你們哭墳。”
驢大寶這嘴,不可謂不毒,并且還賊損,連忽悠帶嚇唬,什么黑蟒家出馬仙的,他不在乎,但是年代不一樣了,哪家的弟子,敢隨隨便便就害人性命,那指定是不行的。
劉春香黑著臉,盯著驢大寶咬牙切齒的問:“小逼崽子,你當俺們家是嚇大的?”
驢大寶聳聳肩,攤手說:“是不是嚇大的,那有種你給我個地址,省內的,我現在就聯系人去抓,看掀不掀你家堂口,逮不逮你家的人就完了。”
馬家弟子也不傻,如果是私人恩怨,那肯定是哪家強,哪家兇,但是害命這事,上頭指定是不讓。
劉春香深吸了口氣,怒瞪著驢大寶道:“這是我們兩家私下里的恩怨,你管不上。”
驢大寶看著她,嘴角一翹,笑著道:“這都三代以后的人了,還來尋仇,有點說不過去了吧?而且,我還就告訴你,在外頭說我管不上,那我認,可在桃源縣這地界上,我還真就管的上,九局給封的官,邪祟搗亂,論罪當誅,不信你差人去問問。”
劉春香陰森著臉,盯著驢大寶的話,半信半疑:“你小子,姓甚名誰,哪家的?報號!”
驢大寶把眼睛一瞇,沒有立馬就開口,但是琢磨了琢磨,還是張嘴說道:“青龍山的守山人,桃源縣驢大寶!”
不報號不行,這家人不在本地,并且是占劉春香的身體,在跟驢大寶對話,白志田沒說假,這家人道行確實大,驢大寶隔空弄不死人家,也不能每天都在白志田家里守著,只能先談著看,真談不下去,才動手。
動了手,就得找上門去,把賬給清算干凈了。
可眼瞅就要過年了,驢大寶不想出遠門,那還不如把自己的底細扔出去,讓他們查,等著人家找上門來。
前提是,他們敢找上門來!
“白家這梁子,你接?小伙子,你可想好了,咱們這是兩家的死仇,難化解著呢,接下來興許就是不死不休的結局,別把自己小命搭進去,想想值當不值當的。”
驢大寶滿臉無所的說道:“對,這小丫頭我護著,你們黑蟒家有什么,沖著我來就行,值不值當的,我這心里有譜。”
略微停頓,又繼續道:“三代人了還死掐著不放手,你們家也忒小心眼,到哪里,我這都占理,也不怕你們鬧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