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年,一月28日。
年初一。
漢東。
從機場出來,趙學安打了一輛車,直奔山水莊園。
不知從何時開始,他在別人眼中,也變得重要起來。
比如,高小琴。
今天山莊莊園很熱鬧,不僅組織了篝火晚會,還有煙花秀。
最好的一個包間內,高小琴準備了香檳和可樂,還有一桌子趙學安愛吃的菜。
以及一個大大的紅包。
晚上六點,趙學安準時推開包間門,露出一口白牙,陽光一笑。
“琴姨,新年快樂!”
“新年好,學安。”高小琴站起身,將準備好的紅包遞了過去。
趙學安并不矯情,把紅包揣進包里,倒了一杯冰可樂,一飲而盡。
很是痛快。
“琴姨,今天山莊莊園好多人呀。”
“嗯。”高小琴點點頭,隔著玻璃,看向了屋外,“這些人都是大洋無人機在漢東的員工,只要沒回家過年的,我都把他們請來了。”
“好老板,有魄力。”趙學安豎起大拇指。
“不是應該的嗎?”高小琴的美眸盯著屋外的篝火,柔聲道,“其實,這群孩子們也不容易,別看他們現在都是二十來歲,鮮衣怒馬,不懼歲月,可最多十年,終會被磨平棱角,然后……挺著大肚腩,為了生活和家庭,到處奔波。”
這是實話。
人不可能同時擁有青春,以及對青春的感受。
只有等到三十歲之后,回頭望去,赫然發現,鮮衣怒馬少年郎早已老去。
剩下來的,只有一具發霉的軀殼。
“琴姨,你有點多愁善感了。”
“不反對。”高小琴雙手環胸,側過頭,凝視著趙學安,“學安,我要沒記錯,你也才25歲!”
“嗯。”趙學安笑了笑,“25歲,風華正茂的年紀,干大事的年紀。”
“有野心。”
“我也不反對。”趙學安站起身,與高小琴肩并肩,眺望著窗外,“人生在世三萬天,我可不想留下遺憾。”
“所以呢?”
“我一會兒我就要走了。”趙學安有些抱歉看向高小琴,“沒辦法,梁姨非要讓我去找她,還說介紹人給我認識,說什么……等我強大了,幫她出頭,去捶祁叔。”
“她是開玩笑的,她可舍不得捶你叔。”
“我知道。”趙學安點點頭,“可她介紹人給我認識,那是認真的。”
“誰?”
“梁天佑!”趙學安微微瞇眼,“梁群峰老書記的長子,梁姨的大哥,國安部一直最低調的大佬。”
“國安……”
“是的。”趙學安緩了一下,輕聲道:“琴姨,我覺得大洋無人機該找一個靠山了。”
“靠山?”高小琴眨了眨眼睛,“好好的生意,為什么要找靠山?”
“目前好好的,不代表一直都能好好的。”趙學安認真起來,“大洋無人機已經在向軍工靠攏,這樣的企業,是塊肥肉,肥得流油的那種,不出兩年,肯定會被人盯上,屆時……再去找靠山,可能就遲了。”
高小琴愣了一下。
反應過來后,試探道:“南山必勝客?”
“聽過?”
“聽過。”高小琴點點頭,“不過,大洋無人機還到不了那種程度吧?”
“未必。”趙學安深吸一口氣,“最遲五年,大洋無人機一定是科技行業佼佼者,琴姨……高處不勝寒。”
高小琴先是沉思。
后重重點頭。
她是大洋無人機的大股東,可大洋無人機并不完全屬于她,具體的說……大洋無人機能有今天,付出最多的,還是那群大學生。
高小琴持股最多,幸運占絕大部分。
這份運氣,也是責任。
萬一,哪天真被人盯上,她又無可奈何,該有多絕望。
“學安,拜托你了。”
……
從山水莊園離開,剛好八點。
僻靜的別墅外,有人站崗。
別墅內,幾年沒見的兄妹,靠在沙發上,嗑著瓜子,聊著天。
回憶著兒時。
“露露,這些年,我太忙了,連給父親上墳的時間都沒有,漢東這兒……辛苦你了。”
“哥,咱們是一家人。”梁露摟著哥哥的胳膊,就像小時候,摟著父親的胳膊一樣。
幸福,滿足。
“對了,你和同偉離婚,是他欺負你,還是怎么了?”梁天佑幽幽道。
“沒有。”梁露笑了笑,“我和同偉本來就不是一路人,當初能將就在一起,是我不懂事,委屈了他,這事……父親以前也經常念叨,說有愧于同偉。”
“后來嘛,我想明白了,哪有什么愧不愧,我也沒占什么便宜。”
“所以呀,他去年上了副省,我也怕別說咱們梁家攀高枝,干脆一點,離了算了。”
梁露說得輕巧,不過,終是有一點難過。
二十年前,是她對不起祁同偉。
逼著對方下跪求婚。
如今,連本帶利還了,他找他的白月光,自己孑然一身,各自安好。
梁天佑緩緩吸了一口氣。
“離了就離了,露露,想去京城嗎?哥哥可以安排。”
“不去。”梁露搖搖頭,“父親的墳在漢東,我哪都不去。”
“不孤單?”
“還好吧。”梁露忽然壓低聲音,“對了,我認了一個侄兒,想介紹你認識。”
“趙學安?”
“你認識他?”梁露瞪著眼睛,有點吃驚。
“拜托,我可是國安部最高層的幾人之一。”梁天佑回憶了一下,“這個趙學安我很有印象,尤其……前兩天的晚上,他還給郝衛國打過電話。”
“這你都知道?”
“當時我就在郝衛國邊上。”梁天佑嗤笑一聲,“并且,有人還在電話稱郝衛國是阿貓阿狗,差點把他的臉都氣綠了。”
“不過話說回來,這個趙學安是有點能耐,以一個常務副縣長的身份,去省里掃黑救人,膽識過人。”
身為國安部的高層,梁天佑的消息,遠比梁露的更靈通。
他不僅知道趙學安,還知道這小子現在就在漢東。
“露露,你覺得趙學安怎么樣?”梁天佑認真起來,“是下一個祁同偉嗎?”
“肯定不是。”
梁露篤定道:“學安才沒有那么渣,而且……他陽光,有底線,夠勇敢,三觀正,嘴巴甜,簡直五好青年!比他那個渣叔,強太多了。”
聞言,梁天佑笑了。
“這么優秀,我還真想見見。”
“真的?”梁露看了一眼手機,“他就在外面,要不……我喊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