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從何時開始，陳海在李達康眼里就是個大笨蛋。

他不想和大笨蛋組隊！！！

“學(xué)安，這不是說話的地方。”李達康拍了拍趙學(xué)安肩膀，“走，換個地方。”

京州市委大樓離省委大樓只有十分鐘路程。

十分鐘后，二人來到了李達康辦公室。

小金貼心倒茶。

“謝謝。”

接過茶杯，趙學(xué)安看了眼李達康，露出微笑。

官場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絕對的敵人。

就算是陳海，趙學(xué)安也不敢保證以后一定不會再合作。

更不要說眼前人還是李達康。

京州一把手。

別看李達康被批斗過，無法再進一步，可底蘊終歸在那。

這老小子要是能翻身，說不定鼓搗鼓搗，還能榨出一點油水。

“學(xué)安，你和陳海的事兒，細細琢磨過來，我也有問題。”

“我就不該去呂州！”

“我若不去呂州，那個大笨蛋敢放肆胡來嗎？”

“敢誣陷你嗎？”

“我抽不起死他！”

李達康義正言辭。

不知道的，還以為趙學(xué)安是他侄兒呢，那么關(guān)心維護。

李達康虛偽，趙學(xué)安更虛偽。

“我就說呢，陳海局長為什么敢這么放肆，原來李書記不在京州。”

“您若在京州，陳海局長肯定不敢這么無法無天。”

“學(xué)安以后在京州，還得仰仗李書記您！”

活人說鬼話，沒人比得過趙學(xué)安。

李達康呵呵一笑。

“對了，學(xué)安，徐二小姐要在京州待多久？”

“您想讓她待多久？”趙學(xué)安試探性問道。

“都行，都行，只要她開心，待多久都行。”

“放心，李書記，在您的關(guān)心照顧下，葳蕤在京州一定會很開心，并且……京州的飛速發(fā)展，良好的治安環(huán)境，她回去也會念叨一番。”

“哎呦……”李達康站起身，握住趙學(xué)安的手，“我就說了，學(xué)安是聰明人，不像陳海……他是大笨蛋。”

時機成熟，趙學(xué)安開始榨油水。

“對了，李書記，我們光明區(qū)分局最近破了不少大案，前幾天我還撈了個落水小孩，您看……”

“三等功，集體三等功。”李達康想了想，又道:“找個典型案例出來，趙學(xué)安同志……個人三等功。”

“李書記，青天大老爺呀！”

“那是自然。”李達康挺直腰板，“我李達康生平最討厭摘桃甩鍋之人，在我手底下做事，有功必賞，絕不讓任何一個人受委屈。”

雙方達成一致，各取所需。

想到什么，李達康壓低聲，又道:“學(xué)安，你有沒有覺得，育良書記不夠聰明。”

“育良書記……”趙學(xué)安開始謹(jǐn)言慎行，“他一直是我敬佩之人，政治嗅覺以及手段近乎完美。”

“完美？他若完美，就不可能培養(yǎng)出陳海這個大笨蛋。”

趙學(xué)安不語。

他知道，李達康在挑撥離間，這時無論說什么都是錯的。

閉嘴是最好的選擇。

似乎看出對方的心思，李達康又道:“學(xué)安，我可不是挑撥離間，育良書記也好，你叔祁廳長也罷，都有個致命弱點。”

“什么？”

“優(yōu)柔寡斷。”李達康緩緩道:“高育良太清高，把文人風(fēng)骨當(dāng)飯吃，你叔……那是一言難盡，腦袋里都不知道裝的是什么。”

趙學(xué)安沒法反駁。

只能繼續(xù)聆聽。

“學(xué)安，我能感覺，未來一年內(nèi)，漢東將有大事發(fā)生。”

“我能不能置身之外，且不多說。”

“但你叔還是那么拎不清的話，誰也救不了他。”

說罷，李達康搖搖頭。

好像在嘲笑祁同偉也是個大笨蛋。

趙學(xué)安猶豫片刻，試探道:“李書記，你說的是……昊天集團？”

“聰明。”李達康注視著趙學(xué)安，斟字酌句道:“昊天集團來自哪里，你我都清楚，有些時候，就連我也得忌憚他們?nèi)帧！?/p>

“而你叔呢，根本拎不清，為了一個陳陽不斷摻和他們的事。”

“還有，京圈的少爺小姐們，未必都是好人，畢竟……沒有什么比人性更可怕。”

“他們?nèi)舭岛谄饋恚B法律條文的解釋權(quán)，一時半會都約束不了他們。”

“這些年來，我和高育良無論怎么斗，都有底線！說白了，大家都來自漢大幫和秘書幫，知根知底，沒必要下死手。”

“現(xiàn)在呢，這么多外人進來，還扯上京圈的少爺們，他們未必能有分寸。”

“學(xué)安，你這么聰明，一定明白我在說什么。”

李達康深深吸了一口氣，眸光之中，有說不清道不明的無力感。

趙學(xué)安不語，低頭沉思。

……

市委大樓外，程度等候已久，見到趙學(xué)安出來，連忙遞煙。

“李達康找你聊什么？要這么久？”

“他想洗牌，重新組隊。”

“不行。”程度啐了一口唾沫，“這老小子什么德行，他自己不知道嗎？摘桃、甩鍋……和他組隊，陳海就是下場。”

“可他說，咱們光明區(qū)分局最近表現(xiàn)很好，尤其在某些案子中的處理，可以申請集體三等功。”

“集體三等功？”程度變臉，“重新組隊也能考慮，只是……”

“什么？”

“容易被人說三道四。”程度有些為難道:“畢竟，左右搖擺和墻頭草是官場大忌，你說的。”

趙學(xué)安笑了。

“兄弟，什么是左右搖擺？什么是墻頭草，你能解釋一下嗎？”

“不難啊！”程度認(rèn)真起來，“一直以來，咱們可都是高書記和祁廳長的人，和李達康組隊，肯定被人罵墻頭草。”

“兄弟，別往臉上貼金了，你拿他們當(dāng)自己人，他們呢？”趙學(xué)安嗤笑，“咱們和陳海斗法時，可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為咱們說話，不是嗎？”

“兄弟，記好，做人只能靠自己！！！”

“別信任任何人，包括我！”

趙學(xué)安極為認(rèn)真。

天色暗淡，萬家燈火亮起，目視著霓虹燈下的京州，程度不知道說什么。

官場何時這么復(fù)雜了？

“學(xué)安，我還是不想當(dāng)墻頭草！”

“沒讓你當(dāng)墻頭草。”趙學(xué)安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長道:“咱們投靠李達康，那叫墻頭草，李達康主動找咱們，那咱們得叫牌搭子。”

“還有，聽你的，咱們不和李達康組隊！但不組隊，不代表不能相互利用。”

“就一點，別把路走窄了。”

“官場上沒有絕對的好人或者壞人，高位者只有立場，唯有自己強大，才有獲得更多資源和機會。”

“高育良也好，李達康也罷，包括我叔，別輕易得罪他們，也別輕易相信他們，更別把后背交給他們。”

“只要把他們利益最大化就好。”

這是趙學(xué)安的肺腑之言。

官場出奸雄！

之前猥瑣發(fā)育時，他必須擺正自己位置，如今他能輕易扳倒?jié)h東三杰之一的陳海……那么，別人就得擺正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