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漢東……”

侯亮平失神。

好半天后，苦笑搖頭，“學安，最高檢又不是我家，哪容我說了算。”

“亮平哥，你不想吃肉了？”趙學安繼續(xù)下眼藥，“別忘了，上次徐處長來漢東，可是破獲了丁義珍大案，帶走了不少政績，還分了我一些，你難道就不能像徐處長一樣，以督導組的身份，降臨漢東，威風凜凜。”

這句話戳中了侯亮平心窩。

作為鐘家女婿，他可不傻，他知道徐、鐘兩家在暗自較勁。

就像他和徐藝，表面是同僚，見面時客客氣氣，但轉過身，又是對手。

以前，兩人在最高檢的成績，可以說是伯仲之間，沒有太大懸殊，可從三個月前開始，就變味了。

徐藝在拿下趙德漢的貪腐證據后，打破了這種平衡，再加上漢東之行，她在最高檢的影響力，已經穩(wěn)壓侯亮平。

侯亮平可以認輸，但鐘家呢？

鐘家女婿可不好當。

就連昨天的除夕夜，侯亮平都沒有擠上桌子。

某一刻，他也開始想家了。

故鄉(xiāng)的風，故鄉(xiāng)的云……

“學安，我若去了漢東，你會站在我這邊，對嗎？”

“當然！”趙學安義正言辭，“亮平哥，一直以來，我都拿你當楷模，當偶像，如果能和你并肩工作，是我榮幸。”

“學安……”

“怎么了，亮平哥？”

“沒事。”侯亮平深吸一口氣，“我去漢東，肯定需要一個契機，你能不能……”

“創(chuàng)造契機？”

“沒錯，我離漢東太遠，掌握不了第一手情況，若你能提供一些線索，我可以試一試。”

“什么線索都行嗎？”趙學安試探性道:“比如，有些官員借著學外語的借口，亂搞男女關系，算嗎？”

“算，但不夠！”

“懂了。”趙學安舒了一口氣，“亮平哥，你等著，我一定給你創(chuàng)造契機。”

這一刻，趙學安已經開始在盤算。

盤算侯亮平能不能搞掉和田商會？

琢磨了一下，有點懸，除非鐘小艾親自下場！

兩人又聊了幾句，電話掛斷。

侯亮平深深吸了一口氣，目視著遠方的白云，不自覺輕哼起來……

“我曾經豪情萬丈……”

“歸來卻是空空行囊……”

“那故鄉(xiāng)的風……”

“那故鄉(xiāng)的云……”

哼著，哼著，聲音漸漸哽咽。

……

另一邊。

在與侯亮平通話結束時，趙學安開著車，直奔省公安廳。

一路上，小心思非常活躍。

京州商會會長墜樓，按照道理說，這事應該會上新聞頭條才對。

可熱點只有一個早上。

到了中午后，所有媒體竟然選擇了集體閉嘴，對此事諱莫如深。

仔細琢磨，他可以確定，陳曉的死絕不是一場意外，而是動到了某人的蛋糕。

可能性最大的就是和田商會，畢竟陳曉一死，巨宏工程公司就失去了主心骨，在光明峰項目的招標上，也沒了蹤跡。

最終只能便宜和田商會。

其實，自從與和田一郎結下梁子后，趙學安便一直在暗中窺探和田商會。

越窺探，越恐懼。

因為什么都沒發(fā)現。

這種情況下，要么對方是正經商會，沒有小尾巴，要么……對方強大到令人發(fā)指。

思來想去，先排除前者，畢竟……小本子沒好人。

正經商會也不會把生意做到這么大。

如果是后者，他又該如何應對？

不知何時，趙學安已經患上了火力不足恐懼癥。

沒有ZY督導組傍身，總覺得不保險。

慫恿侯亮平來漢東，也只是想借他的手，來撕開和田商會的全貌。

不過聽侯亮平口氣，這事他做不了主，需要契機。

那么，趙學安只能幫他一把。

想著想著，車已經來到了省公安廳。

知道侄兒要過來，祁同偉早早準備了紅包，足足兩千！

“叔，你這是……”

“壓歲錢！”

“壓歲錢？”趙學安瞪大眼睛，“叔，我過完年都23歲了！”

“再大也是我侄兒，只要沒結婚，壓歲錢年年有！”祁同偉溫暖道。

這些年來，他試著幫助過趙學安，只是都被趙母拒絕了。

如今學安孑然一身，也快到了成家年紀，他這個叔叔，是該站出來做點什么了。

“謝謝叔，那我就不客氣。”趙學安將紅包收好，竊笑道:“年初一，收到兩個紅包，看來今年運勢一定很紅。”

“兩個紅包？還有誰？”

“侯亮平處長！”

“什么？”祁同偉眉頭輕皺，“你還沒和他斷了聯系？”

“為什么要斷？”

一句話，把祁同偉噎住了。

他要沒記錯，當初趙學安拿出侯亮平的名片時，可是說過……他已經被侯亮平盯上。

如今，好大侄兒又想搞什么？

難不成真想把自己當做肥肉，喂給侯亮平嗎？

那也太畜生了！

“學安，我的后備箱里，可是擺著一把大狙，你最好給我好好說話，要不然……”

“大狙？”趙學安呢喃一聲，“大狙好啊，這要是被侯亮平知道了，不得親自來漢東觀摩一番，再做文章……這個契機真不錯，妙啊！”

聞言，祁同偉瞇眼，感嘆一聲此子不可留。

嗅到殺機，趙學安抬起頭。

然后求饒，“叔，誤會，我只是想找一個契機，讓侯亮平來漢東。”

“所以，獻祭你叔，成全你的契機？”

“哪能。”趙學安壓低聲音，“叔，我要沒猜錯，年初一你還在省公安廳，八成是為了陳曉墜樓的事吧？”

“你怎么知道？”

“不僅我知道，侯亮平也知道。”趙學安壓低聲音，“還有，這事已經牽扯到了光明峰項目，對嗎？”

祁同偉目視著好侄兒，后退了一步。

孽畜，全中！

沒錯，作為省公安廳長，大年初一可不興上班。

只是，高育良已經交代了，陳曉的死事關重大，京州商會需要一個交代。

讓祁同偉趕快破案。

怎么破？

沒法破，陳曉是凌晨五點，在自己家墜樓的，而且他家只有一人。

這只能當做自殺處理。

可高育良又說了，結案之前，要拿出能讓眾人信服的證據，要不然……負面影響還會發(fā)酵。

所以祁同偉頭疼啊。

思來想去，只能甩鍋，讓趙東來去處理此事。

畢竟事故在京州，隸屬趙東來的管轄。

京州，市局。

趙東來正在帶人研究案情時，李達康和秘書小金找了過來。

一開口，就是要和趙東來單獨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