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漠雪豁然起身,指著蘇玲玲的鼻子怒罵:“就你是城里人?就你高貴?有本事你別吃鄉下人用大糞澆出來的糧食!餓死你個龜孫兒!”
蘇玲玲被這突如其來的怒吼嚇了一跳,待看清是騰漠雪這個“泥腿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你……你又是誰?哦~!我知道了,你跟那個林初夏一樣!也是個沒見識的泥腿子!怎么?想給她出頭?你也配!”
“對!老娘就是泥腿子!”
騰漠雪雙手叉腰,毫不畏懼,聲音洪亮:“沒你資本家大小姐出身高貴!渾身香噴噴!怎么滴?有本事你再讓連長當眾通報批評我?。繉嵲诓恍?,你讓你那當團長的爹,把老娘從新兵連開除???開除回農村種地,老娘照樣活得頂天立地!讓老娘也瞧瞧,你這資本家大小姐家里到底有多大能耐!”
“你……你找死!”蘇玲玲從小到大哪里受過這種辱罵?她尖叫一聲,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張牙舞爪地就撲向騰漠雪,長長的指甲直抓對方的臉!
騰漠雪可是在野戰醫院扛過擔架,抬過傷員的,力氣比普通男人還大。
她見蘇玲玲撲來,不閃不避,瞅準機會,一個干脆利落的側身絆腿,同時用手臂一擋一推!
“哎喲!”
蘇玲玲只覺得一股巨力傳來,整個人重心不穩,像個破麻袋一樣被狠狠地摔飛出去,后背重重撞在鐵架床的欄桿上,發出痛苦的慘叫!
就在這雞飛狗跳的一刻,宿舍門被推開了。
指導員王紅臉色鐵青地站在門口——她是想來教育一下林初夏,讓她認識到亂扣帽子的危害。
萬萬沒想到,一進門就看到如此“精彩”的一幕!
“住手??!”
王紅氣得渾身發抖,厲聲呵斥:“誰允許你們在宿舍里打架斗毆的?!反了天了!是誰先動的手?!”
騰漠雪拍了拍手,站得筆直,一臉“無辜”:“報告指導員!我這個鄉下泥腿子粗手粗腳沒個輕重!看咱們資本家大小姐蘇玲玲同志衣服臟了,好心幫她‘撣撣灰’,誰知道她這么不經碰,自己摔倒了?!边@話說得,能把人氣死。
“你胡說!是她打的我!”蘇玲玲捂著劇痛的后腰,疼得眼淚汪汪,指著騰漠雪尖叫。
王紅怒視著宿舍里的其他人:“到底怎么回事?!誰看見了?!”
一個身高足有一米七五,氣質英朗的女兵許帆站了出來,聲音平靜的說:“報告指導員!是蘇玲玲同志先辱罵林初夏同志和騰漠雪同志是‘泥腿子’,說她們不配和她當戰友。還造謠林初夏同志生活作風問題。騰漠雪同志氣不過才反駁了幾句,蘇玲玲同志就動手打人,結果自己摔倒了?!?/p>
“對!蘇玲玲同志嫌棄我們這些泥腿子臟!”
“就是,她親口說的,不樂意和我們當戰友!”
“蘇大小姐高貴著呢,我們高攀不起!”
有了許帆帶頭,宿舍里其他早就看不慣蘇玲玲作派的女兵們也紛紛開口作證,七嘴八舌,矛頭直指蘇玲玲。
一時間,宿舍里群情激憤,完全無視了指導員王紅越來越黑越來越難看的臉色。
與此同時,新兵連訓練場上發生的一切,尤其是林初夏被當眾點名通報批評的消息,如同長了翅膀,迅速傳到了曲長江司令的耳朵里。
“砰——!”
司令辦公室里,傳來一聲巨響!曲長江氣得臉色鐵青,將手中的搪瓷茶杯狠狠摔在地上,滾燙的茶水四濺!
“混賬東西!”曲司令如同一頭暴怒的雄獅,在辦公室里來回踱步。
“沒有調查?!沒有任何核實?!就在新兵動員大會上,當著所有人的面,點名通報批評?!誰給王紅的膽子?!”
站在一旁的警衛員小張,腳跟并攏,身體繃得筆直,紋絲不動,連濺到褲腿上的茶水都不敢擦:
“報告司令!我已向新兵連朱學軍連長核實過。朱連長說,王紅指導員未經過他的允許,也沒經過調查,就判定是林初夏同志扣帽子的問題。”
“而且……朱連長本人也親自給三營營長景峰打過電話匯報情況,要求撤銷通報批評。是……是景營長親自下令,堅持對林初夏同志進行全連通報批評的。”
“景峰?!”曲長江怒極反笑,笑聲里充滿了冰冷的殺意。
“好好好!我這邊剛查到崔司務長那點貓膩還沒揪出他背后的人,這邊又蹦出來個營長!”
“一個營長,誰給他的權力越過我這個司令員,直接處理‘特招’新兵的重大事件?!啊?!”
“給我查!徹查??!”曲司令的咆哮震得窗戶嗡嗡作響。
“從崔司務長,到那個炊事兵,再到蘇玲玲王紅,還有景峰!給我一層一層地扒!我倒要看看,是誰!把手伸得這么長!是誰泄露了林初夏的信息!是誰在背后興風作浪!造謠生事!破壞內部團結??!”
“是!”警衛員小張立刻立正。
“等等!”曲長江叫住他,臉上的怒氣稍稍平復,但眼神依舊凝重:“林初夏同志那里……她現在情況怎么樣?”
小張遲疑了一下:“據觀察,林初夏同志在通報后……表現得很平靜,沒有哭鬧,甚至……還在繼續跑步訓練?!?/p>
“平靜?”曲長江的心猛地一沉。他太清楚這種“平靜”意味著什么了。
那是心死,是火山爆發前的死寂!他重重嘆了口氣,疲憊地揉了揉眉心:“讓江見野去新兵連,告訴她我永遠是她的靠山!她沒經歷過什么挫折,剛來就跌了個大跟頭。這件事我一定會給她一個公正的交代!還她清白!”
曲長江此刻心中充滿了擔憂。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為了磨礪林初夏而將她投入新兵連的決定,會讓她遭受如此不公平的待遇。
他更沒意識到,一個擁有過目不忘、蛇語溝通甚至可能還有其他未知能力的人,一旦心思不再純善,一旦開始信奉力量即真理,一旦被逼到絕境……那將會釋放出何等可怕的能量!
林初夏猶如一只懵懂的小鹿,被推下了懸崖。
而在崖底破繭重生的,絕不是無助的幼獸,將是一個信奉實力至上,用鮮血重新定義規則的“活閻王”!
訓練場上,林初夏還在機械地跑著圈。
她的腦海,此刻是硝煙彌漫的戰場,正精密地部署著復仇的炮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