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廂房的烏木門吱呀作響，推開時帶起一陣松木清香。陸塵的指尖撫過門楣上新刻的竹紋——那刀工凌厲中帶著細膩，像是有人用劍氣一氣呵成。窗邊的文竹盆栽蔫頭耷腦，卻倔強地抽出兩片新芽，在夕陽里泛著嫩黃的光。

“總算不用睡草垛了。“陸塵剛放下包袱，忽聽院墻傳來“沙沙“聲。楚紅菱貓著腰從月洞門鉆進來，發(fā)間的草屑沾著露水，懷里緊抱的藍布包袱還冒著熱氣。

“清璃姐讓我...“她突然咬住嘴唇改口，“我偷聽到你要搬來...這是...“包袱散開，露出疊得整齊的云紋錦被，夾層里還縫著幾片干透的寧神花。

陸塵剛要道謝，少女卻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她指尖冰涼，掌心卻滾燙：“丹房今早封了你的月例藥，連...連藥渣都不讓撿了。“聲音發(fā)抖，“柳姨娘說...說...“

“說我這種廢物不配用藥？“陸塵輕笑，目光落在她裙擺的泥漬上——那黑土里泛著的幽藍熒光，正是腐骨粉的特征。

楚紅菱像被燙到般縮回手，轉身時發(fā)梢掃過陸塵鼻尖，留下一縷苦澀的藥香。陸塵望著她消失在回廊盡頭，突然發(fā)現門檻上落著個油紙包——里面是三顆裹著糖霜的寧心丹，正是緩解靈力反噬的良藥。

“嘎吱——“

墻角地磚在他腳下發(fā)出空響。靈植鋤撬開的縫隙里，一塊布滿裂紋的下品靈石正泛著垂死般的微光。陸塵割破指尖，將血珠滴在靈石最大的裂痕處，血線竟如活物般順著紋路游走，漸漸織成張猩紅的蛛網。

【檢測到血脈共鳴】

【靈石修復進度：12%】

【預計恢復靈氣：41%】

機械音未落，房門突然無風自動。楚清璃不知何時立在廊下，懷中《寒水訣》抄本的紙頁正在暮色中微微翻動。她今日未佩劍，腰間卻多了個繡著冰紋的香囊，隨著呼吸起伏散發(fā)出清冽的雪松氣息。

“你的批注...“她將抄本攤在案上，指尖停在“靈蛇繞脈“的圖解處，“從哪偷學的？“

月光穿過窗欞，在她睫毛上投下細碎的陰影。陸塵看見自己修改的運功路線旁，不知何時多了行娟秀的小字：“第七轉改走天池穴，可避心魔“。墨跡未干，還帶著她特有的冰靈力氣息。

“古籍上看的。“陸塵指向她袖口，“不過沒想到楚大小姐也會偷藏藥渣。“

楚清璃袖中滑出個玉盒，“啪“地砸在案幾上。盒蓋震開的縫隙里，露出半截焦黑的藥根——正是煉制清靈丹的主料“玄參須“。

“明日卯時。“她轉身時香囊穗子掃過陸塵手背，激起一陣細小的冰晶，“若演示不出靈蛇繞脈...“寒月劍的嗡鳴突然從院外傳來，“就滾回你的柴房去。“

夜風卷著丹房的苦香涌入室內。陸塵掀開玉盒，發(fā)現底層竟墊著張丹方——正是柳姨娘嚴令禁止外傳的“凝氣散“配方。紙角還沾著點胭脂，艷如血痕。

窗外，楚紅菱的身影在竹叢間一閃而過。她腕間的傷口還在滲血，滴在泥土里綻開朵朵紅梅。而更遠處的閣樓上，柳姨娘正將一包腐骨粉倒入香爐，青煙升起時，映得她猙獰的笑臉忽明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