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昇在星槎海中樞的商鋪間閑逛,剛拐過一個擺滿機巧鳥的攤子。
“賈昇。這里這里?!?/p>
三月七正和星從一家香氣四溢的小吃鋪子擠出來。
少女臉上沾著點可疑的糕點碎末,手里拎著、懷里抱著、胳膊上還掛著好幾個鼓鼓囊囊的袋子,甚至還掛了個仙舟特色的竹籃,活像個移動的貨架。
“幫幫忙,搭把手?!比缕哐劬σ涣?,見到賈昇像看到了救星,不由分說就把鼓鼓囊囊的袋子往賈昇懷里一塞,“太多了!拜托了,請你吃好吃的?!?/p>
賈昇被塞了個滿懷,一股混合著油脂、香料和甜膩的氣息撲面而來。
他看看三月七那副“總算解脫了”的表情,嘴角抽了抽:“……你這是把半條小吃街搬回來了?”
星面無表情地站在一旁,手里也拎著幾個袋子,另一只手則拿著一根紅艷艷、裹著晶瑩糖衣的串串,正小口啃著頂端一顆飽滿圓潤的果子。
賈昇也順手從三月七塞過來的東西里抽出一根那紅果串。
果子圓潤飽滿,裹著晶瑩的糖衣,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旁邊的小攤,攤主正熱情吆喝:“瓊實鳥串!新鮮采摘,甜脆可口!瓊實鳥與仙株共生,尾部掛滿累累碩果,此乃仙舟一絕!”
“瓊實鳥串?共生?”賈昇仔細端詳著那串在竹簽上的奇異果實,又看看星啃得正香的果子,眉頭擰成了一個結,“這玩意兒……算葷還是算素?”
攤主一愣:“?。靠凸僬f笑了,當然是素……”
“要是素食主義者沖著名字以為是葷的沒買,這么個叫法豈不是虧了?”
三月七正沉浸在買到新點心的喜悅中,見到賈昇又要問,深知他能搞出什么動靜來,趕緊把一瓶印著“鱗淵冰泉”的瓶子塞到賈昇空著的那只手里。
“哎呀,停停停,嘗嘗這個,仙舟特色泉水,清冽甘甜?!?/p>
賈昇接住瓶子,視線掃過瓶身上的標簽,精準的捕捉到了瓶身上十分微小的“高糖高脂”的字樣,轉動瓶身看了眼標注的熱量表。
他臉上的疑惑更深了:“泉水?高糖高脂?這真是水?”
他晃了晃瓶子,瓶內液體在燈光下折射出誘人的光澤。
“等等……鱗淵境?”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表情瞬間變得極其微妙,甚至帶著點嫌棄。
“那不是……泡持明卵的地方嗎?這水……”
他頓了頓,用了一個極其“生動”的比喻,“嘶……類似于持明的洗澡水?洗澡水還高糖高脂?這玩意兒能喝?”
“噗——!”
“咳!咳咳咳——!”
正咬著瓊實鳥串的三月七和星同時噴了出來。
三月七嗆得滿臉通紅,一邊咳嗽一邊捶胸口;
星則面無表情地抬手擦了擦嘴角濺到的糖渣,剛剛她噸了兩瓶……要不要吐出來?
攤主:“……”
三月七漲紅了臉,沒好氣地推著他往前走:“閉嘴!閉嘴!快走!再待下去老板要拿掃帚趕人了!”
……
三人帶著一身小吃香氣和大包小裹,以及賈昇那番“洗澡水”高論引發的精神創傷,終于回到了浥塵客棧那間被包下的雅致小院。
瓦爾特早已在院內等候,見他們進來,他微微頷首,示意進入房間。
最后一個進入房間的瓦爾特關門后,沒有立刻說話,而是用手杖的末端在木地板上輕輕一頓。
一股無形的、穩定的重力場悄然擴散開來,瞬間籠罩了整個房間。
空氣都變得粘稠沉重了幾分,任何試圖穿透這層力場窺探的聲波或能量都會被扭曲、捕捉。
瓦爾特閉目感知片刻,確認沒有任何竊聽手段生效,才緩緩睜開眼,鏡片后的目光沉凝。
“諸位,仙舟羅浮目前的情況,比我們預想的更加復雜和詭異。流云渡的混亂只是冰山一角。
魔陰身大規模爆發、星核獵手出現、神秘強者攪局……景元將軍的態度,看似友善合作,實則留有余地,對我們有所保留。”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
“情況比預想的更復雜。還有那個停云。
她的出現和引導過于‘巧合’。流云渡的‘遇險’,包括她對我們身份的‘接受度’……”
瓦爾特看向賈昇,“賈昇,你與她接觸最多,簽訂那份‘合同’時,有沒有發現異常?”
黑塔人偶靠在窗邊,抱著手臂,紫色的眼眸里閃過一個清晰的 (→_→) 顏文字,顯然對停云也沒什么好印象。
“說到停云……”賈昇摸出自己的個人終端,手指在上面快速劃動。
很快,他調出了一張照片,隨后將終端屏幕轉向瓦爾特:“楊叔,你看這個?!?/p>
瓦爾特推了推眼鏡,湊近細看。照片上的狐人女子,雖然閉著眼,臉色蒼白,但五官與停云一模一樣。
唯一的區別是照片中的狐人顯得更脆弱,而停云則充滿活力。
賈昇指了指照片,“喏,楊叔,你看。阮梅那一個,羅浮又一個。長得一模一樣。阮梅女士救的那個現在還躺著呢,這個活蹦亂跳地給我們當導游兼‘準女仆’?!?/p>
他看向瓦爾特,眼神里帶著點“你品,你細品”的意味。
瓦爾特的目光凝固,眉頭深深皺起。
賈昇收回終端,接通了留守列車的姬子的通訊。
姬子的影像出現在屏幕上,背景是熟悉的觀景車廂。
“賈昇?仙舟那邊情況如何?是遇到什么麻煩了嗎?”
“姬子姐,是有點小麻煩?!辟Z昇語氣輕松,“麻煩你幫個忙,把終端拿到咱們車廂最里面、旁邊那面落地鏡前面?!?/p>
姬子雖然有些疑惑,但還是依言照做,拿著終端走向車廂角落那面等身鏡。
當鏡子清晰地映照出姬子和她手中的終端畫面時,賈昇對著屏幕,臉上露出了一個極其“真誠”的笑容,清了清嗓子,用抑揚頓挫的語調開口。
“我由衷的?!?/p>
“停停停!”一個帶著明顯慌亂和無奈的女聲猛地從鏡子里傳出,打斷了賈昇的“祝福”。
只見鏡面如同水波般蕩漾,憶者的身影瞬間從鏡中浮現出來。
她撫著胸口,看著屏幕里的賈昇,聲音充滿控訴:“賈昇先生!您有什么吩咐直接說就好,真的不必回回都如此‘客氣’!”
能引來巡獵星神嵐的光矢打擊的“祝福”?
這“福氣”太大,她一個憶者實在承受不起。
賈昇從另一個口袋里掏出一張散發著微光的卡片——正是此前黑天鵝作為賠償給他的、記錄著一位絕滅大君誕生瞬間的光錐。
“喏,這個?!?/p>
賈昇將光錐在鏡頭前晃了晃,然后指向屏幕上停云的照片。
“這張光錐,你上次說記錄了‘一位絕滅大君誕生的瞬間’。”
賈昇的語氣難得變的認真,“在流云渡,第一次碰到那個自稱停云的狐人時,它與她之間,產生了極其細微的……共鳴。”
“什么?!”信使聲音中的無奈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極度的震驚。
她湊近屏幕,直接穿過空間仔細感知,“共鳴?你確定?”
“嗶嘟!叮咚!檢測到高能記憶波動!‘星際和平記憶銀行’為您提供安全存儲服務……”
賈昇肩上的核寶剛閃爍起藍金光芒開始推銷,就被賈昇一巴掌按了下去,發出“滋啦”一聲不滿的輕響,指示燈委屈地暗了下去。
憶者聲音極其鄭重:“諸位,請聽好。在結論之前,我需要補充一些說明,以證明情況的嚴重性——
光錐,是源自我們流光憶庭的核心技術之一。
它能將某個重要的記憶片段,封裝在光的切片之中,隨身攜帶可以提升使用者的各項能力?!?/p>
她頓了頓,加重了語氣:“關鍵在于適配性。當光錐所承載的記憶所代表的‘命途’,與使用者的命途一致時,光錐的力量會被更充分地喚醒。
而如果……那份記憶,本身就出自于攜帶者本人……”
信使面罩下的目光掃過屏幕上停云的照片和賈昇手中的光錐。
“那么,共鳴將達到百分之百的完美適配!這種共鳴,是獨一無二的!是記憶本體對自身存在的確認!
這張光錐記錄的是‘毀滅’命途下,一位絕滅大君誕生的瞬間。能引發它與自身如此強烈共鳴的存在……”
她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肯定:“只能是光錐中的主角本身——「毀滅」令使,絕滅大君「幻朧」!”
“幻……幻朧?!”三月七她倒吸一口冷氣,下意識地后退半步,捂住了嘴,臉上寫滿了驚駭。
“那個……那個絕滅大君?她偽裝成停云?一直在我們身邊?!”
想到這就讓她感覺后背一陣發涼。
“幻朧?!那個喜歡玩弄人心、里掏外撅讓星球各方勢力陷入內訌的絕滅大君?就在仙舟?還扮成了停云?!”
(?д?)
黑塔人偶的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興奮,她立刻抬手試圖通過內部頻道聯絡本體,“喂!本體!聽到沒!大發現!是幻……”
【通訊請求失敗。用戶‘黑塔’已設置‘免打擾’模式?!?/p>
【留言功能已啟用。請在提示音后留言。嗶——】
人偶精致的小臉瞬間垮了下來,眼中的亢奮顏文字瞬間被 (╬◣д◢) 取代。
隨后她用盡人偶所能發出的最大音量尖叫道:
“黑塔!你個死宅女!快給我接通訊!仙舟有絕滅大君!幻朧!活的!抓到她當樣本我是不是能回空間站?!
聽到沒有!快回話!不然我回去就把你那些破爛收藏全砸了!全!砸!了?。?!”
列車中的姬子面容上出現些許憂慮。
帕姆則在她腳邊跳了起來,兩只長耳朵豎得筆直:“絕滅大君?!天吶帕!阿基維利在上帕!”
隨后他揮舞著小短手,語氣中滿是躍躍欲試。
“但不用怕!如果需要支援,帕姆就開著星穹列車撞過去帕!”
小臉上此刻滿是“撞就完事了”的認真。
“讓列車最最最堅硬的撞角,給絕滅大君一點‘小小的開拓震撼’帕!?。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