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聲沉重的悶響,刃如同被無形巨錘砸落,從狂暴的劍雨中心直墜而下,狠狠砸在碼頭上,激起一片煙塵。
他胸口那件本就破損的衣物徹底撕裂,露出下方深可見骨的傷痕,血液汩汩涌出。
赤紅的眼眸中瘋狂尚未完全褪去,但身體已如斷線木偶般一動不動,胸膛幾乎看不到起伏。
卡芙卡身影如鬼魅般閃至刃的身邊,素手一揮,數(shù)道堅韌的絲線瞬間纏繞住刃的四肢和軀干。
沒有絲毫拖泥帶水,她借著煙塵和空中殘余劍氣能量的掩護,拽著沉重的刃,如同拖拽一件沒有生命的包裹,急速向后方的集裝箱陰影中退去。
“兩百億!別跑!”
賈昇眼都紅了,像是看到一座移動的信用點山正在沖他揮揮手溜走。
他一只手猛的就要去拽面前那根飽經(jīng)滄桑的操縱桿,試圖驅(qū)動這艘前臉凹陷、警報嘶鳴的破船來個最后的“正義沖鋒”。
“咳…呃!”賈昇的動作猛的一滯。
一只戴著黑色手套、卻異常有力的手臂,如同鐵箍般從后面死死勒住了他的脖子,力道之大讓他瞬間有點翻白眼。
星面無表情地勒著他,義正詞嚴:“不許撞!再撞就炸了!我不想當空中飛人!”
賈昇一陣掙扎,眼睛一轉(zhuǎn),用著哄孩子似的語氣:“……咳咳…放手!不撞不撞行了吧。”
他掙扎著,試圖掰開星的手臂,但星的怪力此刻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
“噗嗤……” 一直抱著手臂看戲的黑塔人偶忍不住發(fā)出一聲輕笑。
(σ ?? ?) σ紫色的眼眸里閃爍著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
她甚至悠閑的晃了晃腿。看著賈昇被星勒得直翻白眼、徒勞掙扎的樣子,她嗤笑一聲,聲音帶著十足的嘲諷。
“讓你當什么不好,非要當構(gòu)史,現(xiàn)在遭報應了吧?”
“嗶嘟!叮咚!”核寶懸浮在賈昇旁,藍金光芒平穩(wěn)閃爍,“檢測到用戶賈昇遭遇物理性窒息!‘
是否需要呼叫‘棺材板閃送’服務?首單五折優(yōu)惠!埋一贈一!嗶嘟!叮咚!”
星一聲痛呼,捂著突然抽筋的手松開,而賈昇眼睜睜的看著因為耽誤的這一會,他的兩百多億消失在集裝箱后,一巴掌把核寶拍了下去,“真是孝死我了。”
停云捂著臉上的紅痕,縮在船艙角落,看著這混亂又滑稽的一幕。
狐貍耳朵微微抖動,眼中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
她心底無聲崩潰吐槽:這群人……真是沒一個正常的!
強敵環(huán)伺,他們居然還在為撞不撞人勒脖子吵架鬧內(nèi)訌?!
另一邊,彥卿那玉石俱焚的劍光,在鏡流浩瀚的月華劍雨面前,如同螢火之于皓月。
劍光尚未觸及鏡流的衣角,便在森寒劍氣中寸寸碎裂、消融。
半空中,鏡流摘去黑紗后閃著赤紅光芒的眼睛,穿透了混亂的劍雨和能量亂流,精準的落在了彥卿揮出的這一劍上。
少年眼中那不屈的火焰,那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決絕。
那將生死置之度外、只為刺出心中之劍的純粹……這一切,似乎觸動了她心底深處某個被瘋狂冰封的角落。
她臉上那抹扭曲瘋癲的笑意,在這一刻,極其微妙地……收斂了一絲。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極其淺淡、轉(zhuǎn)瞬即逝、卻真實存在的……贊許的弧度。
如同冰封湖面下,一縷微光悄然閃過。
然而,這絲贊許并未帶來任何仁慈。
她紅唇輕啟,冰冷的聲音清晰地穿透戰(zhàn)場,落入彥卿耳中,也落入所有關(guān)注著這一幕的人耳中:
“還不夠。”
話音落下的同時,那道致命的月華劍氣已然及體。
千鈞一發(fā)之際,一道煌煌如大日的金色雷霆撕裂了流云渡漆黑的天幕。
纏繞著雷霆的巨大金色神君虛影憑空顯現(xiàn),帶著無匹的威勢轟然砸落。
神君手中的長刀,后發(fā)先至,帶著碾碎星辰的力量,精準無比的橫亙在彥卿與那道致命劍氣之間。
轟——!!!!
震耳欲聾的爆鳴響徹整個流云渡,狂暴的能量沖擊波呈環(huán)形炸開,將附近的集裝箱殘骸如同紙片般掀飛。
月華劍氣撞在長刀之上,如同冰雪遇驕陽,瞬間崩解、消融。
殘余的沖擊力被陣刀穩(wěn)穩(wěn)擋下,未能傷及后方力竭的彥卿分毫。
彥卿手中那柄刺向鏡流的長劍,也在能量爆發(fā)的瞬間,“咔嚓”一聲脆響,應聲而斷。
劍刃墜落,他本人更是被巨大的沖擊震得倒飛出去,被及時趕到的景元一把接住。
景元一手持刀,一手護住懷中臉色蒼白、嘴角溢血、眼神卻依舊倔強的少年,金眸如電,掃向鏡流方才所在的半空。
然而,那里已是空空如也。
連同她身邊那個背著巨大棺槨、笑容溫和的羅剎,也一同消失得無影無蹤。
只留下漫天漸漸消散的月華虛影和緩緩停止飄落的飛雪,以及一片狼藉、如同被巨獸蹂躪過的流云渡碼頭。
景元抱著昏迷過去的彥卿,站在廢墟中央,環(huán)視著冒著黑煙的殘骸、斷裂的飛劍、被余波肅清的魔陰身、以及遠處破爛星槎上表情各異的列車組眾人。
金眸中光芒閃爍,最終化為一聲沉重的嘆息,融入了流云渡尚未散盡的硝煙之中。
他抱著彥卿,步伐沉穩(wěn)地走向列車組那艘這附近唯一的星槎。
瓦爾特·楊整了整衣襟,主動迎上前去。他鏡片后的目光沉穩(wěn),帶著一絲審視,也帶著星穹列車年長組的穩(wěn)重。
“景元將軍。”瓦爾特微微頷首,聲音平穩(wěn)有力,“幸會。在下瓦爾特·楊,星穹列車成員。此地變故迭生,非我等所愿,亦非我等引發(fā)。”
景元的目光在瓦爾特身上停留片刻,又掠過他身后表情各異的列車組成員——
揉脖子的賈昇、面無表情的星、好奇又擔憂的三月七、眼中不時閃過 (→_→)的黑塔人偶 ,以及縮在角落楚楚可憐的停云。
最終視線久久的停在丹恒身上。
“星穹列車的諸位,久仰。”
景元的聲音溫和,“幸有諸位在此,雖局面混亂,卻也……別開生面。”
他看了一眼懷中昏迷的彥卿,話鋒微轉(zhuǎn),語氣帶上了一絲恰到好處的凝重與請求。
“瓦爾特先生,事態(tài)緊急,劣徒傷勢沉重,急需送往丹鼎司救治,事務容后再議,各位不介意我搭個便車吧?”
瓦爾特沉穩(wěn)回應:“將軍言重了。救助傷者,理所應當。請。”
他側(cè)身讓開通道。景元抱著彥卿,毫不猶豫的登上了這艘傷痕累累、擠滿了“奇人異士”的星槎。
丹恒在景元登船時,下意識的向后退了半步,幾乎隱入船艙的陰影之中。
他低垂著眼瞼,避開了景元那似乎不經(jīng)意掃過的目光。
陌生的記憶碎片在腦海中翻騰,帶來陣陣刺痛與強烈的排斥感。
他不想與這位“故人”有任何多余的糾葛,那些模糊而沉重的記憶,他寧愿它們永遠沉寂。
此刻……以后的他,只會是星穹列車的護衛(wèi)丹恒。
艙室的空間因這位重量級人物和傷者的登臨而顯得稍顯擁擠,氣氛也變得更加微妙復雜。
角落的停云顫巍巍的伸手;“傷者要緊,這次……就由小女子來駕駛吧。”
“停云,立刻駕駛星槎,目標丹鼎司,全速前進。”
“是,將軍!” 停云立刻應聲。
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恭敬和一絲如釋重負。
……終于!
事情終于回到了她原本計劃的軌道!
她幾乎是帶著一種劫后余生的感動,重新坐回了那個久違的、屬于她的駕駛位。
指尖拂過熟悉又陌生的操作桿,一種“事情終于重回正軌了”的踏實感,以及“這群神經(jīng)病終于消停了”的疲憊感油然而生。
她迅速啟動引擎,調(diào)轉(zhuǎn)船頭,動作流暢而專業(yè)。
……
星槎在停云嫻熟的操控下,平穩(wěn)而迅速地駛離了如同噩夢般的流云渡。
景元抱著彥卿坐在角落,視線卻不時不經(jīng)意的掃過丹恒。
三月七看著悻悻退居二線的賈昇還在揉脖子,但眼神時不時瞟向流云渡的方向,一副“痛失兩百億”的肉疼模樣,忍不住小聲嘀咕:
“喂,賈昇,你至于嘛?賬戶里明明那么多信用點,怎么還跟掉進錢眼里似的。”
賈昇聞言,終于舍得把目光從集裝箱陰影處收了回來,揉了揉被星勒得生疼的脖子,臉上露出一種混合著“你不懂”和“我志向遠大”的復雜表情。
他白了三月七一眼,手指在個人終端上飛快操作了幾下。
“你對我的格局一無所知。”他語氣滿是誠懇,“我對錢本身不感興趣,真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終端屏幕轉(zhuǎn)向三月七。
“但是!我非常想要這個!”
屏幕上,赫然展示著一艘星際飛船的立體投影。然而,這絕非尋常飛船,而是一艘龐大到令人窒息的殲星艦!
其最令人瞠目結(jié)舌之處在于——它厚重流線型的外裝甲,竟然通體由一種散發(fā)著溫潤金色琥珀打造而成。
艦體在虛擬光影中流轉(zhuǎn)著神性的輝光,像是凝固了星辰與時光。
而在這艘“神體琥珀殲星艦”投影的下方,跟著的一長串“9”,密密麻麻,如同天文數(shù)字的具象化。
“噗——”
三月七只看了一眼,就覺得眼前一黑,無數(shù)個“9”像小星星一樣在眼前旋轉(zhuǎn)。
她下意識地掰著手指頭開始數(shù):“個、十、百、千、萬、十萬、百萬……天吶!奪少?!”
接著她又瞇著眼看了一陣……然后看到了一個本不該存在于殲星艦上,但確實十分眼熟的東西。
由更加凝練的神體琥珀作為基底,其中鑲嵌、熔鑄著一些奇怪的碎片……
下方介紹:由融合了神體琥珀與曾經(jīng)阿哈炸碎的星穹列車車廂殘片打造。
賈昇得意地收回終端,眼神灼熱。
“這才是我想要的。為了它,多少信用點花的都值。”
(?_?) 黑塔人偶瞥了一眼賈昇終端上那浮夸到離譜的殲星艦投影,又看了看他一臉“志存高遠”的表情。
她小聲嘀咕了一句:“幼稚的收藏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