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寶那字正腔圓的“行槎不規(guī)范，親人兩行淚”余音未落，三月七剛驚訝地“咦？”了一聲，

她看著懸浮在賈昇肩頭，字正腔圓播報安全須知的核寶，眼睛瞪得溜圓，忍不住感嘆。

“它居然能這么正經(jīng)的播報安全須知……”

可話音未落，核寶的指示燈藍金色光芒驟然加速閃爍，無縫切換到了另一種極其熱情、充滿誘惑的混音模式：

“嗶嘟！叮咚！”

核寶瞬間切換成熱情洋溢的推銷模式，一道虛擬光屏直接投射到賈昇眼前，上面滾動著花里胡哨的廣告語：

“安全須知播報完畢！但旅途意外無處不在，星際和平公司旗下人壽險為您保駕護航！‘槎行無憂’尊享套餐火熱上線！

無與倫比的理賠速度，涵蓋星槎全損、乘員、乘車人員意外險、第三者責(zé)任險！

首單特惠，買一年送三月！附贈‘豪華星槎葬禮七折優(yōu)惠券！現(xiàn)在投保，立享‘即時生效’特權(quán)！嗶嘟！叮咚！機會難得，錯過等下一琥珀紀！”

三月七看著那虛擬光屏上閃爍的棺材板和急救包圖標，扶額嘆氣。

“我就知道……這破機器的正經(jīng)超不過三秒。”

駕駛座上，賈昇正饒有興致地研究著星槎繁復(fù)的儀表盤和操縱桿。

“……這個按鈕看起來像自毀？”

當(dāng)聽到核寶的保險推銷和三月七的吐槽，他破天荒地沒有像往常一樣不耐煩地把核寶按下去或者讓它閉嘴。

而是微微歪著頭，手指無意識地在操作臺上敲擊著，眼神中閃過一絲少見的、近乎“認真”的思索光芒。

“即時生效？”

賈昇低聲重復(fù)了一遍核寶的廣告詞，嘴角勾起一個難以捉摸的弧度，“聽起來…有點意思。”

他打了個響指，“行吧，核寶，給我投一份那個‘碰撞無憂險’，就按最高檔的來。受益人嘛……寫黑塔。”

“嗶嘟！叮咚！最高權(quán)限指令確認！用戶賈昇投保‘星槎碰撞無憂險·至尊版’！保費扣除中……保單即時生效！

恭喜您獲得‘即時生效’特權(quán)及‘優(yōu)先救援通道’資格！

星際和平人壽祝您航行愉快，撞出精彩！嗶嘟！叮咚！”

核寶歡快的閃爍著，投射出一個虛擬的電子保單。

停云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臉上寫滿了“這人腦子真的沒問題嗎？”的震撼。

開船現(xiàn)學(xué)，還當(dāng)場投保碰撞險？這是確定不準備活了嗎？

就在核寶的保單生效提示音落下的下一秒，賈昇似乎終于“理解”了某個關(guān)鍵操縱桿的功能，帶著“原來如此”的興奮表情猛地往下一拉。

嗡——！

他們乘坐的這艘中型星槎尾部引擎瞬間爆發(fā)出遠超常規(guī)的幽藍光芒，以近乎瘋狂的速度和極其刁鉆的角度，斜刺里猛地向前方一個視覺盲區(qū)的航道岔口沖去。

“哇啊啊啊——！” 三月七和星被巨大的加速度死死按在座椅上。

丹恒眼疾手快地抓住扶手，黑塔人偶眉頭微蹙，眼中閃過 (￣へ￣) 的嫌棄。

停云則花容失色，下意識地抱緊了自己的尾巴。

砰！！！！！！！！！！！

一聲震耳欲聾、令人牙酸的巨大金屬撕裂聲轟然炸響！

賈昇駕駛的星槎，精準無比地撞上了另一艘剛從岔口悄無聲息滑出、體型明顯小一號的梭形星槎的——側(cè)舷連接處。

咔嚓！轟隆！

被撞的小星槎甚至連掙扎或偏移的機會都沒有，整個側(cè)舷連同引擎艙在巨大的動能沖擊和結(jié)構(gòu)應(yīng)力下瞬間扭曲、變形、崩解。

堅固的船體材料如同脆弱的琉璃般碎裂開來，大大小小的金屬碎片、管線、零件如同天女散花般四散飛濺，在虛空中劃出凄美的軌跡。

一團刺眼的火光伴隨著黑煙騰起，宣告著這艘倒霉星槎的徹底報廢。

整個過程快得驚人，從碰撞到完全解體，不過兩三秒。

賈昇他們的星槎也劇烈震動，船首嚴重變形，發(fā)出刺耳的警報聲，但整體結(jié)構(gòu)還算完整，險險地停了下來，漂浮在解體的星槎殘骸之中。

停云捂著被撞得生疼的額頭，看著眼前如同被巨獸啃過般的慘烈景象，狐貍耳朵都嚇得豎了起來，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

“我的納……帝弓司命啊……這……這怎么可能撞得這么碎？拆也拆不成這樣啊，簡直……簡直像是專門瞄準了弱點撞的一樣。”

彌漫的金屬粉塵和能量逸散的藍光尚未散去，一道高大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從爆炸的火光和紛飛的碎片中心猛的竄了出來！

那人似乎毫發(fā)無傷，只是身上的衣物有些破損和焦痕。

他穩(wěn)穩(wěn)地懸浮在半空中，腳下踩著幾塊較大的漂浮殘骸。

一頭凌亂的黑發(fā)下，是一雙赤紅眼眸。

在看清是誰后，丹恒全身的肌肉瞬間繃緊，如同拉滿的弓弦。

“我的媽呀！”

三月七看清來人直接拿出了武器，聲音帶著濃濃的無奈。

“怎么又是他？！這個紅眼病大叔是裝了定位器嗎？陰魂不散！簡直像個甩不掉的男鬼！哪哪都有他！”

半空中的刃，雙赤紅眼眸穿透彌漫的塵埃，精準地、死死地釘在了丹恒身上。

他像是完全無視了其他人，包括那艘撞毀他星槎的罪魁禍首。

與此前數(shù)次相見時不同，這次瘋狂和一種扭曲的執(zhí)念在他眼中翻涌，幾乎要溢出來。

“人……有……五……名……”

他的聲音頓了頓，不再壓抑著某種即將爆發(fā)的狂亂，赤瞳中的火焰燃燒得更加熾烈。

“代……價……有……三……”

“丹恒……你是其中之一！！！”

……

時間倒回刃剛剛被“賣”給仙舟時。

陰暗、潮濕、終年彌漫著化不開的腐朽與絕望氣息的幽囚獄深處。

沉重的柵欄與光幕落下，發(fā)出沉悶的“哐當(dāng)”聲，將那個高大、沉默、散發(fā)著不祥氣息的身影重新關(guān)了進去。

令人意外的是，刃對這里似乎異常熟悉。

他甚至沒有多看關(guān)門的獄卒一眼，徑直走向牢房角落一個相對干燥的位置，靠著冰冷的石壁緩緩坐下，閉上了那雙赤紅的眼。

動作熟稔得仿佛只是回了趟不怎么喜歡的“老家”。

隔壁牢房關(guān)著一個看起來有些油滑、但此刻也蔫頭耷腦的男性狐人罪犯。

他原本正百無聊賴地數(shù)著自己尾巴上的毛，看到新鄰居被關(guān)進來，還是這么一位氣質(zhì)獨特渾身煞氣、沉默寡言像個啞巴的主兒，頓時來了點精神，試圖搭話熱絡(luò)熱絡(luò)。

“嘿，新來的兄弟！犯啥事兒進來的？看你氣場，剛剛外面的亂子是你搞出來的吧？……嘖嘖，夠猛的啊！我叫漢三，非法星槎改裝結(jié)果用勁過猛，不小心炸了半個港口，你呢？”

狐人漢三隔著柵欄，努力擠出一個“友善”的笑容。

刃連眼皮都沒抬一下，仿佛對方只是空氣。

漢三碰了個硬釘子，有點尷尬，但又不甘心。

他觀察著刃：一聲不吭，眼神空洞又藏著駭人的瘋狂，說話簡短……基本不說。

還帶著一種酷斃了的破碎感……簡直是漢三心目中“硬漢”“狠人”的完美模板！

漢三的狐貍眼滴溜溜一轉(zhuǎn)，忽然福至心靈。

他學(xué)著刃的樣子，也靠著墻壁坐下，努力板起臉，試圖模仿刃那種生人勿近、飽經(jīng)滄桑又帶著點厭世感的“氣質(zhì)”。

他清了清嗓子，用自認為最接近刃的、低沉沙啞又故意斷斷續(xù)續(xù)的語調(diào)，對著空氣模仿起此前刃在過道時和景元的對話：

“飯……有三勺……”

他頓了頓，似乎在醞釀情緒，眼神努力模仿刃的空洞，

“……菜……有兩根……”

“難……吃……”

正在閉目壓制魔陰身躁動的刃，眉頭幾不可察地抽動了一下。

隔壁這狐貍，腦子有病？

但漢三顯然把這微小的“反應(yīng)”當(dāng)成了鼓勵。

他找到了新的人生樂趣——模仿偶像！

接下來的日子里，幽囚獄的這層牢房就經(jīng)常回蕩著漢三努力模仿刃腔調(diào)的“生活播報”：

抱怨獄卒送的冷水“水……涼……”

靠著石壁抱怨“墻……硬……”

心疼的摸尾巴“毛……掉了……三根……”

“想……出去……殺人……”

刃大部分時間都無視這個聒噪的模仿者，但偶爾實在被煩得不行，會從喉嚨深處擠出一個冰冷的幾個單字：“聒噪……閉嘴。”

而這聲音在漢三聽來，簡直是偶像對自己的肯定！

他更加賣力地模仿，甚至開始學(xué)習(xí)刃盤坐調(diào)息其實是壓制魔陰身的姿態(tài)。

……

就這樣被關(guān)押了一段日子后，一陣漣漪像是滔天的波浪一般沖入幽囚獄。

劇烈的能量波動沖擊著幽囚獄古老的禁制，警報聲響徹云霄，獄卒們被突然爆發(fā)的內(nèi)部魔陰身搞得焦頭爛額，一片混亂。

一直閉目如同石雕的刃，在混亂爆發(fā)的瞬間，猛地睜開了赤紅的雙眼。

時機到了。

他站起身，走到牢門邊。

那看似堅不可摧、銘刻著符箓的柵欄，在他眼中存在著某種規(guī)律性的薄弱點。

他沒有動用蠻力，而是伸出幾根手指，以一種極其精妙、帶著韻律的力道，在柵欄的幾個特定位置快速敲擊、扳動了幾下。

咔嚓……咯啦……

幾聲微不可聞的機括松動聲響起。

沉重的柵欄與光幕，竟被他像開自家門鎖一樣，輕松地、無聲地向內(nèi)推開了一道足以容人通過的縫隙。

他看都沒看旁邊牢房里目瞪口呆、嘴巴張得能塞下拳頭的拙劣模仿者漢三，徑直走了出去。

身影迅速融入混亂的陰影中。動作行云流水，熟練得讓人心驚。

……

刃在混亂的獄中通道快速穿行，他對這里的結(jié)構(gòu)似乎了如指掌，巧妙地避開了主要的混亂區(qū)域和追兵。

就在他即將抵達一條通往上層區(qū)域的隱秘通道時，一道冰冷、毫無生氣的身影攔在了前方。

來人身著云騎判官服飾，面容姣好卻毫無表情，眼神空洞。

“重犯刃，束手就擒。”

雪衣的聲音毫無波瀾，手中的利刃，帶著破空之聲直刺刃的咽喉，速度極快。

刃赤紅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不耐煩和冰冷的殺意。

沒有后退，反而迎著踏步上前。

就在利刃即將及體的瞬間，他的身體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微微側(cè)偏，險之又險地避開鋒芒。

同時，支離劍并未出鞘，只是用裹著繃帶的手掌，如同閃電般探出。

動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殘影，精準得令人發(fā)指。

五指如鐵鉗般，瞬間扣住了雪衣右臂肘關(guān)節(jié)內(nèi)側(cè)，那里是偃偶手臂力量傳導(dǎo)的關(guān)鍵節(jié)點，也是相對脆弱之處。

咔嚓。

一聲令人牙酸的金屬斷裂聲響起。

雪衣那由精密合金打造的右臂小臂，竟被刃這一扣一扭之下，硬生生從肘關(guān)節(jié)處撕裂、彎折。

斷裂的管線迸射出細小的火花，液體從破口涌出。

雪衣的動作瞬間僵硬，但作為偃偶，她并無痛覺，左掌立刻凝聚能量，拍向刃的胸膛。

刃眼神一厲，腳下步伐如鬼魅般交錯，輕松避開這一掌的同時，身體順勢下沉，右腿如同鋼鞭般帶著殘影橫掃而出。

這一次，是她支撐身體的左腿膝關(guān)節(jié)后方——髕骨韌帶連接處與能量緩沖樞紐的結(jié)合點。

砰！咔嚓！

又是一聲悶響和碎裂聲。

雪衣的左腿小腿以一種違背生理結(jié)構(gòu)的角度向后彎折，髕骨部位凹陷碎裂，內(nèi)部的精密結(jié)構(gòu)遭受重創(chuàng)。

她整個人瞬間失去平衡，重重地單膝跪倒在地，左腿完全無法發(fā)力。

整個過程不過電光火石之間，僅僅依靠對機械構(gòu)造的恐怖理解和精準到毫巔的打擊，就廢掉了雪衣一臂一腿，使其徹底失去行動和戰(zhàn)斗能力。

“仙舟的手藝……退步了。”

他冷冷地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眼神依舊空洞，又因為機體受損，而微微閃爍的偃偶判官，不再停留，身影一閃便消失在通道深處。

……

刃憑借對仙舟，尤其是對鱗淵境區(qū)域的深刻記憶，在混亂中如魚得水。

他避開主要干道和云騎布防點，快速穿行。

當(dāng)他終于踏出鱗淵境的邊界時，忍不住停下腳步，回頭望去。

視線停在那尊高聳入云、威嚴的持明龍尊石像上。

那石像的眉眼，依稀有著幾分故人的輪廓。

刃的赤瞳中，瘋狂與痛苦劇烈翻涌，最終化為一片深不見底的冰冷寒潭。

隨即，他不再停留。

刃原本的計劃是利用卡芙卡提前安插的棋子準備的星槎，在混亂爆發(fā)時趁亂離開羅浮。

這時轟鳴聲傳來，他抬頭望向仙舟那巨大的穹頂。

原本應(yīng)該敞開、連接星海的玉界門，此刻正閃爍著刺眼的紅光。

仙舟羅浮，徹底封鎖。

“……麻煩。” 刃沙啞地低語了一句，赤紅的眼中閃過一絲暴躁。

即使是他，強行沖擊玉界門也無異于蜉蝣撼樹。

他必須暫時隱藏起來……

就在刃駕駛星槎遠離混亂中心，并打算使用流云渡內(nèi)無數(shù)的集裝箱隱藏時，遭遇了那艘如同脫韁野馬般沖出來的、由賈昇駕駛的星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