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塔人偶深知,阿哈是打不死的。
她懶得再和祂糾纏,避免讓自己的味道更加濃郁,滿臉陰沉的向著歌德賓館走去。
然而,那惱人的BGM如同附骨之蛆,陰魂不散的再次響起。
“美麗的小姐!你的拒絕如同冰原上的寒風(fēng),更激起了阿哈追求的熱情!”
阿哈扭曲的身影如同橡皮泥般從街角路燈桿上滑了下來,瞬間重組為一位手持玫瑰、頭戴禮帽的憂郁詩人造型,精準(zhǔn)地?fù)踉谌伺济媲啊?/p>
(╬◣д◢) !!! 人偶眼中的顏文字瞬間炸屏。
“滾!”回答簡潔有力,附帶一記勢大力沉的錘風(fēng)橫掃。
“砰!”
詩人造型被錘風(fēng)撕碎,化作漫天花瓣。花瓣在空中飛舞重組。
這次祂變成了一個踩著獨輪車的小丑,鍥而不舍的跟在人偶身后,喋喋不休:
“別這樣嘛!考慮一下令使的福利?年終有‘宇宙最佳樂子評選’,獎金豐厚,工作內(nèi)容就是找樂子,多適合你現(xiàn)在的‘氣質(zhì)’~”
小丑一邊說,一邊試圖把面具和一張印著狷狂笑臉的“入職申請表”塞進(jìn)人偶手里。
人偶頭也不回,反手從裙底掏出一個巨型鉆頭,狠狠戳在小丑的獨輪車輪胎上。
“滋啦——噗!”小丑連人帶車摔進(jìn)路邊的雪堆。
接著,阿哈的身影如同鬼魅,時而倒掛在路燈上“看!新視角!”,
時而趴在地上裝死“我被你的魅力擊倒了!”,
時而變形成一只戴著迷你阿哈面具的撲滿在路中間打滾“可愛嗎?入職就送!員工福利~”。
每一次出現(xiàn)都伴隨著聒噪的推銷、和試圖遞出面具的動作。
就這樣,從廣場到歌德賓館,阿哈如同打不死的小強,又接連變換了搖滾歌手、芭蕾舞者、甚至試圖COS黑塔本體等十幾種造型,騷擾方式層出不窮。
人偶眼中的顏文字已經(jīng)從憤怒的亂碼進(jìn)化成了代表極致無語和嫌棄,最終停在了心如死灰的平靜上——(ノ?益?)ノ彡┻━┻
(▼皿▼#)--->
(?_?) --->
(ー_ー) --->
(×_×) #。
當(dāng)人偶終于進(jìn)入歌德賓館大門后,阿哈正以一個倒掛金鉤的姿勢,用祂那張標(biāo)志性的笑臉面具“哐哐哐”地敲打著賓館最高層——人偶房間的窗戶玻璃。
“塔塔啊,我知道你在家,別躲在里面不出聲~”
……
下層區(qū)幽暗的通道內(nèi),查寶盡職盡責(zé)地懸浮在賈昇前方,藍(lán)金色的指示燈如同探照燈,照亮潮濕的巖壁和向上的階梯。
“叮咚!嗶嘟!上行坡度15.7度,建議勻速前進(jìn),注意腳下苔蘚濕滑!嗶嘟!叮咚!”
它用融合了星核回響和電子推銷腔的混音播報著。
“查寶?”賈昇摸著下巴,看著這個融合了星核和邏輯悖論生成器的奇特造物,總覺得名字不夠貼切,“你肚子里現(xiàn)在可是塞了個星核,再叫‘查寶’有點名不副實啊……”
查寶的指示燈閃爍了一下,似乎在運算。
賈昇一拍手:“有了,以后你就叫‘核寶’,作戰(zhàn)指令為‘稍等’。”
“嗶嘟!叮咚!名稱更新中……用戶賈昇最高權(quán)限確認(rèn)……名稱更新完成!本機代號:‘核寶’!作戰(zhàn)指令為‘稍等’,嗶嘟!叮咚!很高興為您服務(wù),父親大人!”
核寶的指示燈歡快地閃爍起來,甚至在空中轉(zhuǎn)了個圈,似乎對這個新名字很滿意。
星在后面默默看著這破機器當(dāng)場認(rèn)賊作父的“溫馨”場景,棒球棒無意識地敲了敲旁邊的巖壁。
“所以是……稍等一下,廣告之后馬上回來的意思嗎?”
三月七想到今后如果有人和賈昇打起來,他來上一句稍等,然后旁邊的“核寶”就沖出來播放精神污染的推銷廣告……
嘶……太陰險卑鄙了。
……
當(dāng)賈昇一行人從下層區(qū)鉆回地面后,返回歌德賓館的旅途中并未受到任何想象中的阻攔。
而在歌德賓館外,一個身影早已在寒風(fēng)中佇立多時。
她臉上沒有了往日的威嚴(yán)與疲憊,只剩下一種近乎虔誠的謙卑與孤注一擲的決絕。
在看到一行人出現(xiàn)時,她快步上前,深深鞠躬,姿態(tài)放得極低。
“賈昇先生,以及星穹列車的諸位貴客。”
她的聲音有些沙啞,卻異常清晰:“我為之前的短視、愚蠢和敵對行為,向你們致以最深的歉意。
貝洛伯格……雅利洛-Ⅵ的命運,系于您的一念之間。我懇請……不,我乞求,請給我們一個機會。”
她保持著鞠躬的姿勢,風(fēng)雪吹動她淡金色的發(fā)絲。
賈昇看著眼前這位與昨日判若兩人的前大守護(hù)者,他身邊的核寶嗶嘟叮咚地掃描著可可利亞,似乎在分析她的“誠意指數(shù)”。
賈昇終于開口,語氣平淡:“道歉我收下了,星核我們會帶走,你現(xiàn)在這樣,是她告訴你什么了吧?”說著他朝著黑塔的房間看去。
砰——砰——砰——
他瞥了一眼上方拿頭撞著窗戶阿哈,話鋒一轉(zhuǎn),故意提高了嗓門,“既然你做出了這種決定,那么在我離開前,你要不要許個愿?無論什么愿望都可以。我在這可以承諾,它必定會準(zhǔn)確生效,比如……成為令使?
讓雅利洛-Ⅵ從此借你之力,一躍成為銀河系的一流勢力?”
就在可可利亞被這突如其來的、過于“美好”的提議震得心神搖曳之際——
“沒錯!阿哈可以給你賜福!賜最大的福~包你滿意!只要你想!現(xiàn)在簽合同立刻生效!心動不如行動啊美女!~”一個興奮到扭曲的聲音猛的插了進(jìn)來。
只見剛剛還在頂樓拿腦袋撞窗戶的阿哈,瞬間如同瞬移般出現(xiàn),極其自然的擠開一旁的丹恒。
又極其自然的摟住賈昇的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架勢。
另一只手變魔術(shù)般抖出一張閃爍著金光、寫滿扭曲文字的“令使聘用合同”,熱情地往可可利亞眼前遞,貼著創(chuàng)可貼的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找到新樂子的狂喜。
賈昇嫌棄的抖著阿哈的胳膊,嘆了口氣。
人偶在頂樓窗口冷冷的注視著樓下賈昇被阿哈搭上的肩膀,眼中的嫌棄幾乎要具象化。
掙脫束縛未果的賈昇干脆無視了掛在身上的阿哈,手指在核寶冰冷的外殼上輕輕一點。
咔噠……嗡……
核寶精密的機械結(jié)構(gòu)無聲展開,層層疊疊的金屬結(jié)構(gòu)旋轉(zhuǎn)、位移,露出了最核心處。
散發(fā)著深邃、混亂、卻又無比誘人光芒的星核本體,靜靜懸浮在展開的機械結(jié)構(gòu)中央,像一顆心臟在緩緩跳動。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顆帶來七百年苦難的“病灶”上。
“在許愿前,我給你講個小故事吧,如果你有耐心聽的話。”
可可利亞抬起頭:“洗耳恭聽。”
賈昇的聲音在寒風(fēng)中顯得格外清晰:
“很久很久以前,傳說有一顆能實現(xiàn)所有愿望的玉珠。
無數(shù)人趨之若鶩,向它祈求。有人祈求無盡的財富,結(jié)果引來覬覦,家破人亡;
有人祈求至高的權(quán)力,最終眾叛親離,死于非命;
有人祈求永恒的生命,卻看著至親至愛一個個離去,在永恒的孤寂中瘋狂;
甚至有人祈求與愛人永不分離,結(jié)果兩人被生生熔鑄在一起,化作一尊扭曲痛苦的雕像……”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可可利亞臉上。
“可可利亞,你覺得,面對這樣一顆珠子,唯一一個‘正確’的愿望,應(yīng)該是什么?”
寒風(fēng)卷起雪沫,吹過寂靜的街道。
可可利亞的嘴唇翕動著,七百年的苦難、掙扎、星核的低語、被她與眾人拋棄的下層區(qū)、絕望的未來……
無數(shù)畫面在她腦海中翻騰,這最后的問題像一把鑰匙,插進(jìn)了她銹蝕的心鎖。
賈昇看著可可利亞眼中翻涌的巨浪,嘴角勾起一個極淡、幾乎沒有弧度的笑。
“我言盡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