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泊著神體琥珀殲星艦的港口,其規(guī)模遠超尋常星槎碼頭。
巨大的艦體如同蟄伏的巨獸,琥珀色的外殼在羅浮的天光下流淌著溫潤的光澤。
星、三月七和丹恒也來到了泊位旁。
“哇——!!!”
三月七的嘴巴張成了標準的O型,眼睛瞪得溜圓,手指顫抖地指著眼前的巨獸。
“這……這就是景元將軍送你的那個……那個……‘新座駕’?這也太大了吧!”
星則仰著頭,面無表情地注視著殲星艦前端猙獰的撞角,金色的眼眸深處掠過一絲亮光。
丹恒的反應最為內斂,青灰色的眸子掃過殲星艦龐大的身軀,眼神沉靜如水。
但若仔細觀察,能發(fā)現(xiàn)他眉宇間極細微地蹙了一下。
饒是以飛霄常年征戰(zhàn)、見慣了大場面的閱歷,此刻也不禁駐足,目光中流露出純粹的的驚嘆。
“景元那家伙……”飛霄嘖嘖兩聲,語氣帶著點難以置信。
“這次可真是下了血本了。這東西就算在公司里,也是壓箱底的寶貝。沒個天文數(shù)字的信用點和打通無數(shù)關節(jié),根本別想弄到手。”
她轉頭看向賈昇,語氣中帶著些探究。
“你到底給羅浮帶來了多大的好處?才能讓景元舍得把下血本把它拿下,又當禮物送出去?他可不是會做虧本買賣的主。”
賈昇正饒有興致地欣賞著這艘即將屬于自己的夢想座駕,聞言只是輕飄飄地笑了笑。
“好處?這你得去問景元將軍本人了。也許他覺得我長得比較順眼?”
他頓了頓,臉上露出那種慣常的、帶著點欠揍意味的笑容,“或者……他覺得這筆‘投資’未來必定能賺得盆滿缽滿?”
飛霄盯著他那張笑臉看了幾秒,最終嗤笑一聲,不再追問。
景元的心思,她大概能猜到幾分,無非是借力打力,鞏固羅浮根基。
但這手筆之大,確實出乎意料。她揮了揮手。
“行了,別賣關子,進去看看景元給你置辦的新座駕吧。”
……
鱗淵境深處,古海的氣息潮濕而沉重。
濤然挾持著白露,駕駛的星槎歪歪斜斜地撞在一片巨大的礁石旁停下。
隨后他粗暴地拽著昏迷的白露跳下星槎,立刻啟動了附近幾處關鍵的禁制節(jié)點。
淡藍色的能量屏障瞬間升起,將追至境外的云騎軍隔絕開來。
“讓景元來見我!”
濤然背靠著高聳的龍尊石像,一只手死死箍住白露纖細的脖子,另一只手緊握著一柄寒光閃閃的短刃抵在她頸側,對著屏障外怒吼,
“否則……休怪我不念同族之情!”
可慌不擇路的他并未察覺到,就在他啟動禁制、心神緊繃地盯著外界云騎軍的剎那……
兩道如鬼魅般的身影,如同融入陰影,早已悄無聲息地繞開了所有被激活的防御機制,潛行至他身后不遠處。
顯然,兩位預料之外的來客對這片封印之地的熟悉程度,甚至超過了大多數(shù)持明族人。
景元的身影很快出現(xiàn)在屏障之外。
他踏著古海濕潤的沙灘走來,金眸平靜無波,臉上甚至看不出多少惶恐或憤怒。
甚至當他的目光穿透屏障,落在狼狽不堪卻又狀若瘋狂的濤然臉上時,那眼神深處掠過的一絲……憐憫讓濤然如同被針狠狠刺了一下,瞬間破防。
“景元!收起你那虛偽的眼神!”濤然咆哮道,勒住白露脖子的手又收緊了幾分,“本座不需要你的憐憫!”
“我已如約前來。”景元的聲音沉穩(wěn)有力,穿透屏障,“濤然先生,說出你的條件。如何才能放開白露?”
濤然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被景元眼神激起的羞憤。
“按仙舟聯(lián)盟與我持明族亙古的盟誓,不得在持明領地內,令持明血脈流血受傷!讓你的人,全部撤出去!”
景元沒有絲毫猶豫,抬手向后一揮。
令行禁止,包圍的云騎軍沒有絲毫遲疑,如同退潮般迅速而有序地撤離了入口區(qū)域,轉眼間消失,只留下景元一人孤身面對光幕內的濤然。
濤然見狀,眼中閃過一絲狂喜和算計得逞的光芒。
“第二!我要你以羅浮將軍之名,向帝弓司命起誓!絕不動用私刑,你必會上書聯(lián)盟六御,啟動公審!以‘叛盟’、‘戕害龍裔’之重罪,判處我——褪鱗之刑!轉世重生!”
他幾乎是吼出來的,“只有褪鱗轉生,方能洗凈前塵。這是持明族規(guī)!也是聯(lián)盟承認的律法!”
景元聞言,非但沒有動怒,反而輕輕笑了一聲。那笑聲在空曠的鱗淵境回蕩,帶著些嘲諷。
“濤然先生的如意算盤,倒是打的極響。”
景元的目光銳利如刀,似是能刺穿對方所有偽裝。
“持明褪鱗轉生,前世罪孽自當一筆勾銷……呵,好一個金蟬脫殼。可惜啊可惜,你們這些龍師在轉世過程中慣用的那些齷齪手腳,當真以為能瞞得過所有人?”
“少廢話!景元!你做還是不做?!”濤然厲聲咆哮,手中的短刃猛地向白露的脖頸壓去。
就在這劍拔弩張、濤然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景元身上的剎那——
一只冰冷、蒼白、骨節(jié)分明的手,如同從陰影中探出的鬼爪,毫無征兆的、輕輕的搭在了濤然的后肩上。
“!!!”濤然渾身汗毛倒豎,亡魂皆冒。
他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
噗嗤!
一道快到極致的寒光閃過,伴隨著利刃切割血肉骨骼的悶響。
濤然那只握著短刃的手臂,齊肩而斷,隨后斷臂被一股巨力高高拋起,在空中劃出一道凄厲的弧線。
幾乎在同一瞬間,另一道更加狂暴、充滿毀滅氣息的血色劍光閃過。
咔嚓!
濤然勒著白露脖子的那條手臂也與身體分家。
白露小小的身體被一股柔和但不容抗拒的力量瞬間帶離,落入一個散發(fā)著淡淡寒氣的懷抱。
直到劇痛傳來,鮮血狂噴,濤然才發(fā)出凄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嚎。
他踉蹌著轉過身,因劇痛和極致的恐懼而扭曲的臉上,映出了一雙眼睛。
赤紅的瞳孔深處似是凝固著萬載玄冰,又燃燒著癲狂的血色火焰。
長發(fā)無風自動,周身散發(fā)著令人靈魂凍結的殺意。
鏡流站在他身后,沾染著濤然鮮血的劍尖斜指地面。一滴殷紅順著劍刃滑落。
她微微歪著頭,看著因劇痛和恐懼而癱軟在地、如同蛆蟲般蠕動的濤然。
精致卻毫無生氣的臉上,緩緩扯出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近乎“溫柔”的微笑。
鏡流微微俯身,湊近因劇痛和極度恐懼而癱倒在地、面無人色的濤然耳邊。
冰冷的氣息拂過他的耳廓,帶著一種非人的瘋癲與森然,如同地獄的低語。
“想褪鱗?”
鏡流的聲音輕飄飄的,卻帶著刺骨的寒意和一種扭曲的“善意”。
“何必勞煩六御公審降罪?”
她手腕輕轉,長劍的寒芒映照著濤然絕望的瞳孔。
“我?guī)湍恪臁⒁哺鼜氐住!?/p>
另一道高大沉默的身影也從陰影中緩緩踱步而出。
刃看都沒看在地上因劇痛和恐懼而蜷縮抽搐、血流如注的濤然,目光落在那柄跌落在地的短刃上。
他走過去,彎腰將其拾起,指尖拂過冰冷的刃鋒,感受著其上的鋒芒低沉沙啞的聲音品評。
“倒是一柄能刺破龍鱗的好刀……可惜,用錯了地方。”
“救命!景元將軍!救我!快救我!”
濤然如同蛆蟲般在地上扭動,看著步步逼近、如同索命修羅般的刃和護著白露、眼神漠然的鏡流,發(fā)出了絕望的哀嚎。
他唯一的希望只剩下不遠處的景元。
景元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極其“夸張”,他攤開雙手,對著地上凄慘的濤然,用一種充滿了“焦急”和“愛莫能助”的語氣大喊。
“哎呀呀,濤然先生!這可如何是好!鱗淵境乃持明圣地,禁制重重,玄奧莫測!強攻必遭反噬,我和云騎軍的兄弟們短時間內實在是……攻不破啊!”
他甚至還煞有介事的將原本撤出去的云騎軍叫了回來。
“快快快,全力分析禁制節(jié)點!務必用最快的速度破解!濤然先生,你一定要堅持住!撐到我們破開禁制來救你啊!”
景元聲音洪亮,語氣“誠懇”,但配合著光幕內濤然凄慘無比的景象和鏡流、刃冰冷肅殺的身影。
這“救援”的宣言,充滿了令濤然感到窒息的諷刺。
景元一邊說著,一邊“焦急”地踱步,似乎真的在為無法及時救援而憂心如焚。
然而,他那雙金色的眼眸深處,卻是一片冰冷的平靜,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戲謔。
鏡流手中的劍,緩緩抬起,劍尖指向地上因失血和恐懼而臉色煞白的濤然。
刃也沉默的踏前一步,拎著那柄足夠刺破龍鱗的短刃,在濤然身上投下陰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