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狂風卷著拳頭大的雨點,瘋了似的砸下來!知青點那破屋,之前修了也沒頂住暴雨。茅草頂瞬間成了篩子!
“嘩啦”
“滴答!滴答!”
冰冷的雨水不要錢似的往里灌!蘇妙妙縮在炕角,薄被早濕透了,凍得她牙齒咯咯打顫。破窗戶被風刮得哐哐亂撞,寒氣像毒蛇往骨頭縫里鉆。她想挪個不漏雨的地方,剛一動,眼前陣陣發黑,渾身骨頭縫里都透出酸疼——糟了!白天淋了雨,這是要燒起來!
意識越來越沉,身體卻滾燙得像塊烙鐵。她裹緊濕冷刺骨的被子,聽著外面鬼哭狼嚎的風雨,心一點點沉入冰窖。這鬼地方,這鬼天氣,誰會管她死活?李莉她們巴不得看她倒霉……
“砰!!哐當?。?!”
就在她燒得神志不清,以為自己要交代在這破屋里時,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猛地炸開!那扇破舊的木門,竟被人從外面一腳狠狠踹飛!碎裂的木屑混著冰冷的雨水狂風,劈頭蓋臉砸了進來!
一道高大悍利,渾身濕透的身影,裹挾著凜冽的風雨和駭人的煞氣,如同破開地獄的兇獸,硬生生闖了進來!
慘白的閃電撕裂夜空,瞬間照亮了他冷硬如刀削的下頜線,和那雙在黑暗中燃著熊熊怒火的眸子!
是陸子期!
仿佛剛從水里撈出來,濕透的黑發緊貼飽滿的額頭,單薄的粗布褂子緊緊黏在身上,清晰地勾勒出賁張、緊繃、充滿原始力量的肌肉線條!
他像頭被徹底激怒的雄獅,利眼一掃漏成水簾洞的屋頂,最后死死釘在炕角——那個縮成一團、燒得小臉通紅、抖得不成樣子的蘇妙妙身上!
那眼神,又兇又狠,翻涌著幾乎要將人吞噬的焦灼!
“操!”一聲沙啞的低咒從喉間滾出。他幾個箭步沖到炕邊,根本不給蘇妙妙任何反應的機會,大手一撈,像拎只可憐兮兮的小雞崽,直接把她從冰冷濕透的被窩里挖了出來!
“唔…冷…”蘇妙妙燒得糊涂,只覺得刺骨的寒氣包裹了自己,本能地瑟縮著,往那滾燙堅硬的胸膛深處鉆。
陸子期渾身肌肉瞬間繃得更緊,動作卻越發粗暴。他扯過炕上唯一一塊還算干燥的破氈子,胡亂把她一裹,打橫抱起!那力道,強硬得不留絲毫余地,宣告著不容置疑的掌控!
“抱緊!”他聲音嘶啞,帶著風雨的寒氣,是命令,是唯一的指令。
蘇妙妙暈乎乎,天旋地轉,下意識摟緊了他粗壯的脖頸。滾燙的臉頰貼在他同樣濕透卻異常灼熱跳動的頸側,冰冷的雨水和他身上蒸騰的雄性氣息交織,混亂中竟生出一絲詭異的安心。
陸子期抱著她,毫不猶豫地沖進外面瓢潑的暴雨中!狂風驟雨瞬間將兩人吞沒。他把她死死護在懷里,用寬闊如山的背脊擋住大半風雨,深一腳淺一腳,在泥濘中朝著牛棚的方向發足狂奔!那破牛棚再簡陋,也比那個四面漏風的窩棚強百倍!
牛棚里彌漫著干草和牲畜的氣息,但總算干燥,頭頂的草頂還算結實。陸子期小心翼翼地把燒迷糊的蘇妙妙放在鋪了厚厚干草的角落,動作笨拙得像個第一次拆解炸彈的莽夫。
想給她擦擦臉上的雨水冷汗,結果從自己濕透的褂子上撕下“相對干凈”的一角布,用力一擰,擰下來的全是混著泥漿的臟水!就這么直接往她滾燙的額頭上按!力道沒控制好,差點把她按趴下。
“嘶…”冰涼的臟布刺激得蘇妙妙痛苦皺眉。
陸子期手猛地一僵,像被燙到,觸電般縮回??粗菬猛t的脆弱小臉,他眉頭擰成死疙瘩,煩躁地在狹小的牛棚里踱了兩步,像困獸。
最后舀了碗干凈的涼水,笨手笨腳地扶起她,粗聲粗氣,近乎低吼:“喝!”
蘇妙妙燒得口干舌燥,就著他生硬的手,小口啜飲。冰涼的水滑過喉嚨,帶來一絲清明。她空間里有救命藥,可看著眼前渾身濕透、眉頭緊鎖、眼神焦灼得要吃人的男人,她哪敢暴露分毫?這年代,一顆西藥就能要人命!
陸子期見她喝了水,緊繃的下頜線似乎松了一瞬,但眉頭依舊鎖得死緊。他死死盯著她燒紅的臉,眼神沉得駭人。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土方子,又撕下塊布(這次是扯了里面相對干凈的里衣),浸了冷水,這次記得多擰幾下(雖然還是滴滴答答),然后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小心翼翼,重新覆在她滾燙的額頭上。
這次,力道輕得不可思議。
他粗糙帶著厚繭的指腹,不經意間擦過她細膩滾燙的太陽穴。蘇妙妙渾身一顫,那粗糲的觸感,比額頭的濕布更讓她心尖發麻,電流竄過四肢百骸。
昏黃的油燈(不知他從哪個角落翻出來的)搖曳著,映著他濕漉漉的身影。發梢還在滴水,古銅色的臉上雨水混著汗水,沿著剛毅的線條滾落。
他專注地盯著她額頭的濕布,時不時笨拙地幫她調整一下位置,那專注又帶著點無措的眼神,像一張無形卻密不透風的網,將蘇妙妙牢牢困住。
風雨在牛棚外瘋狂肆虐,牛棚里,無聲帶著滾燙溫度的曖昧,卻悄然攀升,幾乎要沖破草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