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賢注意到,他說這話的時候,劉建軍立馬就來了精神,整個人坐起來,湊到自己面前,語氣驚奇道:“喲,這可真是沒聽說過,武……你那母后怎么不喜歡你了?”
看起來他真的對自己母后很感興趣。
李賢對劉建軍知道自己母后姓武也不好奇,自己母后好歹是大唐國母,若是劉建軍連這都不知曉,那自己才該要懷疑劉建軍到底是不是大唐人了呢。
“母后打小就不喜我,長兄,李哲……也就是現如今的太子李顯,還有李旦,太平……他們都受母后寵愛,但母后獨獨不寵愛我。”
劉建軍好奇問道:“那她為何不喜歡你?”
“父皇說,因為我從他那里得到的是寵溺,所以母后只能在我面前樹立起嚴苛的形象,因為我是皇子,是天家的子嗣,一味的寵溺是不行的。”
李賢回憶起父皇對自己說這話的模樣。
父皇那時的眼神充滿了慈愛,和將自己驅趕出長安時的痛心疾首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李賢心里沒來由的又升起一陣愧疚。
“那倒也說得通。”劉建軍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然后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模樣問道:“那你接著說,你后邊怎么又謀……涉嫌謀反了呢?”
李賢調整了一下情緒,接著說道:“實際上……我也不知道。
“自從我被立為太子后,父皇就開始教導我一些治理國家的知識,那時候雖然忙碌,但也充實快活。
“直到……我遇到了他。”李賢的臉色變得復雜。
“她?”劉建軍一臉探詢和好奇:“該不會是哪家姑娘吧?嫂子?不對,你既然是皇子,那嫂子肯定也是你阿爺賜婚的,你外邊還有野花兒?”
李賢被劉建軍的胡言亂語氣到羞惱,惱怒道:“什么野花不野花的!是個男的!”
接著,李賢就看到劉建軍眼里的探詢和好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下去,仿佛這事兒一下就沒了意思,意興闌珊道:“噢,然后呢?”
李賢沒好氣的說道:“那人名叫趙道生,是個奴子,因為很會飼養斗雞,所以便被我留在了宮中。”
“斗雞?”
“嗯,那是我與李顯平時最喜玩耍的一種活動,昔日子安還為我寫了一篇《檄英王雞》賦……對了,那時的李顯還只是英王,為這事兒,父皇還發了脾氣,認為子安在挑撥我和李顯的關系,將子安逐出了王府。”
“嘖嘖,皇子貴胄的荒唐生活,人堂堂一個大才子,跑去為你倆斗雞寫什么賦!我那句話怎么說來著,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劉建軍嘖嘖感慨,然后問道:“然后呢?那趙道生怎么了?”
“然后……”李賢說到這兒有點難以啟齒,但還是咬著牙接著說道:“不知為何,宮中忽然傳我與他……有,有……斷袖之癖!”
李賢這話一說完,就看到劉建軍跟被踩著尾巴似的跳了起來,一臉驚恐的看著自己,嘴里更是胡言亂語道:“喂……我,我,我可跟你說啊!我雖然是巴蜀之人,但……但我可沒有龍陽之好啊!
“就……就算以后成都的電線……旗桿子都彎了,那我也是純爺們啊!
“咱老劉家還指著我傳宗接代呢!”
李賢羞惱的從地上抓了一把沙子,朝著劉建軍的方向揚了過去:“孤都說了!孤都不知曉這傳聞從哪兒來的!孤何曾又有什么龍陽之好了!
“再說了,他一個豢養斗雞的奴子,孤至于去自降身份么!”
氣憤之余,他甚至忘了自稱我。
但劉建軍這時候才稍稍放心了下來,小心翼翼的朝著李賢靠近,訕訕笑著:“那啥……你,你接著說!”
李賢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接著說道:“后來這事兒就傳到了父皇耳中,父皇認為這事兒有傷風化,所以就打算立案調查。
“因為我當時的身份是太子,調查風化案的人身份低了也不行,所以當時負責查案的,是兩位宰相和一位御史大夫。”
“然后呢?”劉建軍又擺出了那副好奇的模樣。
“然后,那個趙道生招了!”李賢眼里開始出現刻骨的仇恨:“他不光招了,甚至……甚至還說是我指使他刺殺明崇儼的!”
若不是這個趙道生,自己又怎會落到如此田地?
“啥?我這是錯過了什么嗎?”劉建軍瞪大著眼,“明崇儼又是誰?跟這個趙道生又是什么關系?”
“是個術士!”李賢語氣忍不住的憤怒,“他曾因為替父皇治療風疾而被召入宮,可就在宮中傳出我和趙道生有斷袖之癖之前,他便莫名其妙的死在了宮中。
“之前宮中一直在調查此事,但卻查不到頭緒,甚至都已經打算不了了之了,可誰曾想,趙道生莫名其妙把此事攬在他身上,甚至還說是我指使他的!”
李賢一臉憤怒,同時,又是滿頭霧水。
這些事太古怪了,一大堆古怪的事情纏繞在自己頭上,最終竟然導致了自己一個堂堂太子被貶為了庶人,李賢現在回想這些事都覺得莫名其妙。
“等會兒……你讓我捋捋。”
劉建軍拍了下腦袋,說:“所以這個事的始末是這樣的,先是這個叫明崇儼的術士死了,然后宮里開始查兇手,接著,又出現風聞,說你跟斗雞奴有斷袖之癖,然后因為你太子的身份,導致倆宰相和一個御史大夫一起來查這個案子。
“最后,卻查出了是你指使趙道生殺了明崇儼的?
“那這事兒是你干的嗎?”
李賢憤怒道:“我殺明崇儼做什么?他為父皇治療風疾,我感激他還來不及呢!”
“所以,這事兒肯定是栽贓陷害對吧?那那個趙道生呢?”劉建軍又問道。
“死了!”李賢沒好氣的說道,“審訊完就死了!”
“嘖嘖,死無對證,那這事兒跟你造反……涉嫌造反又有什么關系?”劉建軍繼續追問。
“涉及了命案,尤其還牽扯到了我這位當朝太子,當然不能只聽趙道生的一面之詞,還得有物證,還得有作案兇器。”
“喲,那還挺人性化。”劉建軍點頭,“然后呢?”
“然后那些人就從父皇那里要來了搜查令,去我東宮之中搜查……”李賢眼中再度出現怒火,“可結果,那些人就從我府上搜出了用于造反的兵器和甲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