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色的晚霞落在繁華的城市。

亮光鋪滿兩人歸家的路。

北山別墅的院門口，一人一狗早早地等候在那。庫里南駛?cè)肓质a道，時音便看見韓叔笑得皺巴巴的雙眼以及阿修搖得跟風(fēng)車似的尾巴。

管家在前方領(lǐng)路。

說他新學(xué)了幾道清淡低卡的菜，知道韓家聚餐做的東西大多不合時音的口味，等夜里她餓了，就做熱乎的給她吃。

時音韓湛走在后。

兩人還在探究‘初戀’和‘現(xiàn)任’的問題。

準(zhǔn)確來說是韓湛在嘮叨，時音被他吵得耳朵疼，說得空了再去精品店給他買個新的粉色兔子發(fā)圈，讓他戴雙份，這樣就不會多想了。

阿修腿好了很多。

前兩天拆了石膏和繃帶，走路基本上沒問題了。它跟在男女主人身后，聽著他們倆碎語，時不時‘汪唔’兩聲。

“老婆，我其實是個很大度的人。”

“嗯。”

“老婆，我是不是有點小心眼兒？”

“還行吧。”

“老婆，我要換個樣式，不要粉色的兔子。”

“那要什么？”

“老虎吧，比較符合我的身份。”

“哦，顏色呢？”

“還是粉的吧，粉色好看。”

“知道了。”時音點頭，句句回應(yīng)，事事順著他。

……

入夜。

烏云被吹散。

今晚的天空格外清澈，布滿了星星。天氣預(yù)報說京城的雨季過了，即將迎來明媚的大晴天。時音洗完澡出來，見茶幾上的手機亮了屏。她一邊擦頭發(fā)一邊往那邊走，拾起手機，見到好友墨莉發(fā)來的微信。

【墨莉】：“音音，上次給你找的新入行的女藝人，演技還行不？有沒有達到你的預(yù)期？沒拖你后腿吧？”

【時音】：“挺敬業(yè)的。”

她去看過一次。

李秘書的兒子三十幾歲了，沒工作也沒朋友，每天跟在他媽身后，張口閉口就是我媽說。長相也確實是無法用語言形容，不怪那些相親的美女，八十萬彩禮也拒絕婚嫁。

萬姍很是標(biāo)志。

性格也好。

制造偶遇的第二天就被李某纏上了。

發(fā)展了將近一周，進度拉得非常快，已經(jīng)到談婚論嫁的程度，李秘書的兒子更是放話說非她不娶。

【時音】：“應(yīng)該很快就能收網(wǎng)。”

【墨莉】：“（大拇指表情包）/棒/”

【時音】：“(??????)??”

【墨莉】：“又是在韓二那偷來的？”

【時音】：“我是光明正大保存下來的，什么時候從澳洲回來小茉莉？”

【墨莉】：“明天的飛機。”

【時音】：“不是說去度假一個月嗎？怎么提前這么多？”

說起這個事兒，墨莉就腦殼疼，打字說不清楚，她干脆發(fā)了段長達六十秒的語音：“我最近真的有點倒霉，先是和聿執(zhí)吵架，一個人跑來澳洲。前幾天又在這邊碰到詐騙，把我身上的現(xiàn)金都騙光了，今天更是離譜！”

“我名下十幾家娛樂公司都收到了律師函，都是當(dāng)年新入職的員工偷懶耍滑頭，為了把媒體號做起來，跟風(fēng)發(fā)布蹭熱度的新聞帖子。當(dāng)事人現(xiàn)在開始翻案，逐個上訴，我得賠很大一筆錢！”

這番話有點熟悉。

隱約在哪聽過。

靈光從腦海里剎那間閃過，時音回想到多日前在時氏大廈的茶水間，她就聽見員工在閑聊，說是公司前些年為了引流起號，跟風(fēng)發(fā)帖子，造了某人的謠，現(xiàn)在收到了律師函，對方要告他們。

當(dāng)事人是誰？

不確定。

她聽見他們猜內(nèi)娛的明星，便失去了興趣，轉(zhuǎn)身走了。此刻一想，聯(lián)系午后在韓家私人園林喬安的話，這個當(dāng)事人的名字時音已經(jīng)猜到了。

“韓湛給你公司發(fā)的律師函？”時音問。

“對呀！這不是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家人告自家人嘛。等我回了京城，你拉個飯局，我請韓二吃個飯，讓他撤訴嘛。”

“這個我做不了主。”

“明白了！這筆錢我來賠！回了公司我就開了那些編寫造謠帖子的員工！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他的名聲臭了不是一天兩天，從前不關(guān)心，如今怎么這么在乎？”

手機的白光映照在時音巴掌大的臉上。

須臾間。

耳畔好似回旋起韓湛的嗓音：

“老婆，我說你是我的初戀，你信嗎？”

“老婆，要不咱們也辦個婚禮？”

“老婆，我喜歡你……你信嗎？”

信我好不好？

你不信我。

我聲名狼藉確實無法讓人相信。

……

時音失焦的雙眸重新定睛看向墨莉發(fā)來的這條信息。

她抿了抿唇。

蔥白的手指停留在屏幕上。

敲出來‘不知道’三個字，又把它刪掉。來回好幾次，她都沒發(fā)出這條信息。她好像知道，好像又不知道，心里悶悶的，頭忽然很疼。

見自己手指開始顫抖，時音眸光晃動，沒了平日里鎮(zhèn)定從容的樣子，著急忙慌地往臥室方向跑。腳下打滑，身體踉蹌撞在柜子上，也顧不上疼，步伐不停地往里頭奔。

跑到床頭柜前。

拉開抽屜。

慌亂倒了一把藥塞進嘴里。

緩了很久，直至能清晰感受到喉嚨被藥物刮傷過后的干澀以及臂膀上撞擊產(chǎn)生的淤青疼痛，時音才松了口氣。

低頭一瞧。

手機正在通話界面。

她又在意識模糊的臨界點撥打了求救電話，榮醫(yī)生已經(jīng)接了，對方很擔(dān)心，連著喊了她好幾聲。時音吞了吞口水，回：“沒事了。”

“之前不是好些了嗎？今晚怎么了？”

“我……”

“不要瞞醫(yī)生。”

“嗯。”時音低眸，余光瞥了眼右手無名指上的婚戒，開了口：“好些事情都在無聲向我表明，韓湛喜歡我。”

“有人喜歡不好嗎？”

“宋斯年以前也說喜歡我，他追著我不放，會在下雨天給我撐傘，節(jié)假日準(zhǔn)備驚喜，將最好的東西捧來我面前。”

“你擔(dān)心你先生變得和宋斯年一樣？為什么會擔(dān)心呢？你察覺到這份喜歡，大可以利索地拒絕。人都有說不的權(quán)利，不是嗎？”

時音沉默。

遲遲沒聽見她回答，榮醫(yī)生告訴她：“時音，你動心了，但是你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