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經理完全清醒了。
剛才一時憤怒上頭沒發現,很明顯這個潑他水的小孩子跟商臨淵是一起的。
“小少爺,對不起,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您饒了我……”
經理能屈能伸,趕緊又沖鹿鳴蹊求饒。
這時西餐廳老板也匆匆趕來,跟商臨淵和鹿小滿賠禮道歉,并表示馬上解雇經理和那名員工。
商臨淵擔心鹿小滿淋了水感冒,于是摟著她帶著兩個孩子先離開了。
四人走后,周圍人也散去。
西餐廳老板說話算話,馬上炒了經理和服務員的魷魚。
經理不服氣,領了半月工資罵罵咧咧地走了。
服務員沒什么反應,似乎是心甘情愿認罰。
他趁沒人注意的時候,直接走向了一旁的拐角處。
可那里已經空無一人。
“臭女人,居然敢騙我!”服務員滿臉憤怒。
就在剛才,一個打扮時髦的年輕女人突然叫住了他。
“看到那桌的客人了嗎?那個女人是小三,專門搶人老公,你幫我教訓她一下,這五千塊是你的,事成之后我再給你一萬。”
他一時鬼迷了心竅,心想既然是小三,這也算是替民除害了。
萬一事發被開除,他拿到手一萬五千塊,是一個月工資的三倍,也不虧了。
可沒想到,他得罪了人被開除,挨了訓不說,一萬塊也拿不到了。
該死的女人,以后最好不要讓他再碰到!
轎車一路疾馳,鹿小滿裹著商臨淵的外套,頭有些昏昏沉沉。
她仰靠在后椅上,身邊是兒子鹿鳴蹊和馨馨。
商臨淵坐在副駕駛,低聲跟司機說了一個地址。
到了地方后,商臨淵打開車門,兩個小孩率先下來。
鹿小滿本來昏昏沉沉睡著,聽到開車門,剛睜開眼就對上商臨淵的臉。
“到哪了?”她問。
“我家。”
話落,他彎腰進來,伸出一只手托住鹿小滿的后腰,另一只手穿過她雙膝下面,看似要一把抱起她。
鹿小滿驚嚇之后往左邊移動,左手臂不顧小心撞到了車門,痛得她重重吸了口氣。
可下一秒,商臨淵不費吹灰之力就將她抱了起來。
下車后,鹿小滿看著眼前矗立的高樓,跟記憶里的房子并沒對上號。
“這棟別墅是你走后買的。”話音停頓一下,商臨淵接著補充一句,“準備作為我的婚房。”
鹿小滿心臟急跳了一下。
婚房?
商臨淵跟楚煙的。
不知為何,她腦子里立刻就冒出了他和楚煙一起結婚的畫面。
真是十分刺眼。
“我要回去。”鹿小滿突然道,語氣不是很好。
商臨淵以為她不舒服也沒在意,解釋道:“這里最近,里面也有干凈的衣服,所以我就直接帶你過來了。”
“媽咪,你要快點換衣服,淋了水容易感冒的,你快點嘛。”
一旁鹿鳴蹊見兩人磨磨蹭蹭都沒進屋,有些心急了。
他對眼前這幢大房子十分好奇,迫不及待地想要進去探險了。
“我……”鹿小滿還想堅持一下,商臨淵已經抱著她朝大門口走去。
眼前是一扇雕花的鐵藝大門,古銅色纏枝蓮紋在陽光下泛著古銅色的光澤,米白大理石別墅立在中央,科林斯廊柱雕花精致。
庭院噴泉水池里,漢白玉女神像指尖垂水,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傾瀉進挑高的客廳,水晶燈與拼花大理石鎏金紋路交輝。
四周種滿了大片的藍雪花,織成一片如夢似幻般的花境,整座莊園奢華中透著靜謐大氣。
鹿小滿要不是身體難受,一定要停下來好好欣賞一番眼前這些美麗的花。
藍雪花細碎的藍色花瓣簇擁成球,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霧感,就好像把一片晴空揉進了花叢。
藍雪花也是她最喜歡的花,以前在商家老宅時,她就經常去后花園采摘藍雪花插瓶,她記得有一次被商臨淵看到,他罕見地夸了她一句。
“這花不錯,跟你……”
可惜沒能說完,他就被奶奶叫過去說事了。
跟她什么呢?
之后許久,她都在猜測男人嘴里沒有說出來的話是什么。
鹿小滿看得入迷,想得入神,不覺已經進入了大廳。
廳內傭人在清潔,趕緊躬身問候:“商總好。”
鹿小滿還被商臨淵抱在懷里,有些害羞:“快放我下來……”
商臨淵卻當作沒聽到,吩咐傭人照顧兩個小家伙,給他們打開電視,順便拿點吃的喝的后,便抱著鹿小滿上了二樓。
二樓有一間主臥和一間兒童房。
商臨淵直接把鹿小滿放在主臥的床上。
一落床,鹿小滿就用右手撐起了身體,作勢要下床。
“等會醫生會過來,你先去換下衣服……”商臨淵正打開衣柜找衣服,手上不知道摸到了什么,突然又放了回去,接著拿起了另外一件。
“要不要我讓女傭來幫你?”
鹿小滿看著他遞過來的紫色絲綢睡衣,領口的蕾絲花邊精致得刺眼,也不是她偏愛的素凈款式。
一瞬間,像有根細冰錐猝不及防扎進心口。
不劇痛,卻帶著密密麻麻的涼。
她趕緊低下頭,怕眼里翻涌的澀意藏不住,只覺得喉嚨發緊,連客套的微笑都扯不勻。
這是楚煙的睡衣。
商臨淵居然拿楚煙穿過的睡衣給她穿。
鹿小滿心頭堵塞,眼眶有些泛酸,她輕吸了口氣,拼命抑制內心的情緒。
“打擾了,我沒事,先回家了。”
鹿小滿要走,卻被商臨淵拽住右臂。
“你在鬧什么脾氣?”商臨淵緊緊盯著她的眼睛。
鹿小滿扭過頭去不跟他對視:“我沒有。”
這一幕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她剛轉學過來,被班上的班花帶人排擠,最后還發展到校園霸凌。
她反抗過,可是人單力薄根本沒有用。
后來她抗拒去上學,逃了幾次學,被老師喊叫家長。
當時她是怎么回答班主任的?
“我媽死了。”
“你爸呢,請他抽空來一趟。”
“他……也死了。”
她沒說謊。
從爸爸帶著后媽和同父異母的妹妹逃亡國外,拋下她一個人面對這一切的時候。
爸爸這個人在她心里,就已經死了。
她成了孤兒,還寄人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