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汝祥現在的心思,不僅僅是在關心下屬生活,還準備擔起李雪峰的長輩職責。
他一直不滿意小女姜云婉,那位自作主張的成都對象何健。
大男子主義思想嚴重,看不出有什么前途。
留姜云婉在083系統工作,就是為了阻斷她與何健的這段不切實際的戀情。
利用今年春節這段放假時間,他就想與大女婿大女兒一起,促成李雪峰與小女云婉的這段姻緣。
兩人年齡,學識外貌等等,絕對的門當戶對。
關鍵是過了這村,哪里還有店?
有多少人虎視眈眈盯著。
老伴朱桂蘭,遠遠見過李雪峰一眼,高高大大的帥氣小伙子,聽說技術很棒,還破格提升為工程師,車間副主任。
他目前是丈夫和大女婿的得力干將。
今年春節,這一家的心思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精心準備,不僅僅是為了吃好喝好。
姜云婉當然明白父母親、大姐大姐夫們的心思,只是她不愿意搞這種拉郎配。
現在崇尚自由戀愛嘛。
再說了,她跟成都何健是初戀,感情一直很好,唯一缺點就是兩地分居。
說實在的,她對李雪峰這個人印象也不錯。
勤奮好學,工作能力強,破格提拔,前途一片光明,人也長得帥氣。
唯一讓她不解的,就是此人太愛工作,癡迷半導體,說他跟半導體已經結婚,一點也不為過。
跟這種人在一起,可能會缺少男女間生活情趣。
聽說今晚他來家里過年,她沒有表現出特別熱情,跟二姐二姐夫坐在一起看電視。
今年,家里買了臺十八吋大彩電。
晚上七點,許多家庭都是早早關上門,擺上菜插上蠟燭先請祖宗,然后全家開席。
“云蕾,雪峰還沒過來,要不你騎車去他宿舍,專門去請他一次吧。”
劉豐抬腕看了眼手表,眉宇微皺說道。
這種事不能光打個電話,顯得誠意不足。
讓自己老婆親自上門去請,比較合適,既代表劉家又代表姜家。
“嗯。”
姜云蕾點頭稱是,起身走出家門。
她是個標準的賢妻良母,現在丈夫仕途正盛,她一門心思相夫教子,甘當綠葉。
劉豐姜云蕾夫婦的對話,很自然傳到坐在沙發上觀看電視的那兩女一男。
“云嬌,這個李雪峰是何方神圣,三請四喚的…這比高官家公子哥的譜,擺得還大?”
張繼海低聲質疑。
這話,實際是他在為自己鳴不平。
一個司局級京官家的公子,在皇城根下的北京城,的確算不上什么狠角兒,這個他認。
可是讓人萬萬沒有想到,他數千里跟隨新婚妻子來到窮山僻壤的貴州云都,一個山坳里的工廠來年,卻沒見姜家人歡呼雀躍。
倒是一個廠里搞技術的毛頭小子,卻是全家總動員,還準備隆重迎接。
這種落差他承受不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繼海,你是不是酸奶喝多了,嘴里盡冒酸氣?”
姜云嬌聽了立馬懟道:
“我爸媽對你跟我到這里來過年,心里十分高興,當年接風宴上已說過,需要每時每刻掛在嘴邊嗎?”
“聽說這個李雪峰各方面都很優秀,我爸媽看了也很滿意,想招他為上門女婿,成為我們家姜大記者的夫君,所以才會如此重視。”
“哎二姐請打住,這不管我什么事,我可是有男朋友的,這叫名花有主。”
正在觀看日本電視連續劇《姿三四郎》的姜云婉,立馬笑瞇瞇反駁。
“別這么任性啊小妹,婚姻大事可不是玩家家,還是要充分尊重父母親的意見。”
“再說了,你成都那位叫何健的上次來北京玩,我和繼海都見了,的確不怎么樣。”
“家里父母親是集體工商戶,既無權又無勢,還沒什么錢,人長得倒算機靈,長相也行,綜合起來算勉強及格,是應該考慮換人。”
姜云嬌也是笑瞇瞇半開玩笑式的回懟立馬過去。
回眸見姜云婉撅著嘴很不高興的樣子,她接著輕聲道:
“這樣行不行,一會李雪峰來了,我們倆幫你看一下參謀參謀,如果綜合評分比成都的何健低,那我們就支持你。”
“唉…好吧。”
姜云婉無法反駁,只能扮個鬼臉認慫。
話說姜云蕾騎車來到職工單身宿舍,抬頭一瞧偌大的四層單身宿舍樓里,只有四樓一間房亮著燈。
毋庸置疑,這間就是李雪峰的寢室。
“雪峰,李雪峰…”
她雙手卷成喇叭狀,大聲喊叫。
當老師的嗓門高、聲音洪亮,關著房門正在點著蠟燭祭奠母親的李雪峰,聽得真真正正。
“哎…是大嫂啊,你…上來…”
沖出房門往樓看,見是劉豐老婆,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下意識開口邀請,也算是禮貌。
可此話一說出口,他就后悔。
年三十這個時候來,一定是喊他去吃年夜飯的。
這時候喊人家上來干嘛,累兮兮爬四層樓鍛煉身體?
“我不上去了,是來喊你去我爸媽家吃年夜飯的,全家人都在等著你,到了才能開席。”
姜云蕾扶著自行車,大聲回答。
這小子是真傻還是裝傻,這個時候還磨磨蹭蹭在寢室里干啥,擺譜啊?
“哎呀不好意思大嫂,我還有點事沒做完,要一會才能過去,要不你們先吃,不用等我。”
李雪峰有點不好意思,趕緊回復。
這叫什么話嘛,年夜飯是團圓飯,哪有先吃后吃的道理。
“那這樣雪峰,我先回去,你要快點。”
沒辦法,姜云蕾只好蹬車先回去。
“雪峰他來了么?”
她剛踏進大客廳,就見全家人分成兩處坐著在等,劉豐和姜汝祥幾乎同時抬頭來問。
“他說有事還沒做完,要再等一會,讓我們先吃。”
姜云蕾回答。
她有點沮喪地挪過一把椅子,在劉豐旁邊坐下。
“等一會,你看到他在干什么?”
劉豐滿臉狐疑。
“我可不想爬四層樓,就在樓下喊了一嗓子,他從寢室里開門沖出來,扒在走廊扶欄上對我說的。”
姜云蕾的話剛一出,大客廳里一下子變得沉默,鴉雀無聲。
每個人的頭腦里都在想著同一個問題:
這位科技牛人這時候關在寢室里,干什么?
這人怎么竟有點神秘兮兮?
“他…會不會在屋里穿衣打扮…噢化妝!”
女主人朱桂蘭突然想到。
她的理由很充分,第一次去廠長家吃年夜飯,一大家子人都在,可能有些緊張。
結果這話一出,引得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兩女一男,捧腹大笑。
化妝?
男人化什么妝。
就連劉豐七歲兒子劉杰也跟著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