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鵑拿了血燕窩,去了小廚房。
等熬好了燕窩羹,她便回來稟報:“少夫人,已經按照您的吩咐,把燕窩羹送去各處了。”
棋語已經把熱騰騰的燕窩羹端到了沈晚棠手邊,她一邊吃一邊問:“各處都是怎么說的?”
杜鵑認認真真的掰著手指頭道:“國公爺那里,稱贊您有孝心,還說二公子這兒子不怎么樣,倒是有眼光,娶了個知道孝敬公婆的好媳婦,國公爺高興,直接給了奴婢五十兩銀子的打賞。”
“夫人那里,奴婢去的時候,她原本是陰沉著臉的,聽到您特意派奴婢給她送血燕窩羹,臉色好看了許多,也打賞了二十兩。”
“大公子那里,聽到您給送了燕窩羹,似乎是有些意外,不過也收下了,給了奴婢十兩銀子的打賞,還叫奴婢替他向您道謝呢。”
“至于喬姑娘那里,奴婢去的時候,剛好大少夫人也在,她們姐妹倆離開夫人的院子之后,就一同去了浮翠院,喬姑娘今夜就住那兒。喬姑娘得了燕窩羹,千恩萬謝的,但大少夫人臉色不大好,一直板著臉呢!”
“哦,對了,奴婢去浮翠院的時候,大少夫人正在訓斥喬姑娘呢,罵她不知廉恥,竟然……竟然還想勾引自己的姐夫。”
沈晚棠笑了,這次的笑容發自肺腑:“不錯,府里熱鬧起來了,這才對嘛,不能光我一個人吃悶虧,都吃點兒,多吃點兒!”
她說罷,又吃了一口燕窩羹。
杜鵑看著她吃燕窩羹的樣子,覺得主子吃的仿佛不是燕窩羹,而是虧。
她傻笑起來,怪不得主子要給各處都送燕窩羹呢,敢情送的不是燕窩羹,是虧啊!
她掏出從各處得來的賞銀,捧給沈晚棠:“少夫人,這賞銀……”
“唔,你收著便是,想買什么就去買什么,隨便花。”
一旁的棋語和書香都露出了艷羨的目光。
她們心里都清楚,這么高的賞銀,顯然是國公爺和國公夫人看沈晚棠的面子才給的,平日里府里主子們的打賞都是二兩三兩,哪有一下給五十兩的。
杜鵑不過是出去跑了一趟,就得了八十兩的賞銀,這錢賺的,可真是太輕松了!
但她們除了艷羨倒也沒有別的情緒了,因為沈晚棠這里有規矩,跑腿兒的活兒輪著來,今日本來也該輪到杜鵑了。
下次就會輪到她們了。
杜鵑喜滋滋的收好銀子,又跟棋語書香一同吃起燕窩羹。
一邊吃,她一邊問:“少夫人,那喬姑娘瞧著可不像好人呢,她會不會為了自己好過一些,在大少夫人面前說您壞話啊?她要是說是您把她帶來國公府的,那可怎么辦?”
沈晚棠輕笑:“我要的,不就是她在孟云瀾面前說三道四嗎?她若不說,那我今日這趟才是白跑了呢!我盼著她多說一些我的壞話呢!”
杜鵑吃驚:“啊?您怎么還盼著她說您壞話?這……這對嗎?”
沈晚棠看著自己單純的丫鬟,耐心的教她:“喜歡說三道四的人,才最能給人添堵。一個人,本來就心緒不寧,焦灼急躁,一天換一個大夫,一天換一個藥方的看病,這個時候,又來一個自家表妹,天天在她耳邊說三道四,你說她會是個什么心情?是高興?還是更加煩躁?”
杜鵑點頭:“肯定更加煩躁。”
棋語沉思:“說不準要請更多的大夫來看了。”
書香舉卻另有疑惑:“可是少夫人,這會不會對您的名聲不利呢?萬一她們姐妹兩個出去胡說八道怎么辦?”
沈晚棠白皙的臉上洋溢著勝券在握的笑容:“所以,我臨走前,不是叫琴心把今日的事宣揚的人盡皆知嗎?”
“現在,全府上下應該沒人不知道,孟云瀾順利進了顧千寒的書房,跟他聊了許久,而我這個正頭夫人,卻被攔在了門外吧?”
“這一招呢,叫先發制人,今兒個分明是我受了委屈,別說外頭的人說不出我的不是來,就算國公爺和國公夫人,也說不了什么吧?”
“再說了,喬知雨可不是我帶回府里來的,是大哥帶回來的,所有人親眼所見,喬知雨就算為了討好孟云瀾想賴到我頭上,那也只有孟云瀾一個人信她,別人會信嗎?”
杜鵑幾個齊齊點頭,都用一種敬佩的目光看著沈晚棠。
“少夫人真厲害,原來您早就算到了這一步!”
“少夫人今日冒雨出門,奴婢還以為你是生氣傷心之下,出去消愁了呢,原來是去冷靜的布局了!少夫人真是成大事的人!”
“今日是人是鬼都在鬧,唯獨少夫人受了委屈還安安靜靜,甚至還在想著國公爺和國公夫人,還在盡孝心!我看國公府以后的風向要變嘍!”
沈晚棠卻搖了搖頭,她臉上的笑容消失,變得一片肅穆:“還遠遠不夠的,孟云瀾為什么會受到國公府上下所有人的敬重,連我夫君的守衛都敬重她,給足她面子,而我卻被守衛看不起,原因你們想過嗎?”
杜鵑安慰她:“少夫人,是那守衛自己腦子有問題,您別太難過了。”
棋語摸著下巴回答問題:“原因……應該是大少夫人管家?她是當家主母,所以咱們公子的守衛也高看她。”
書香沉思:“也有可能是因為大公子是國公府世子,大少夫人是世子夫人,她地位不一樣,所以府里的人都仰望她?”
沈晚棠看著燭火被風吹的搖曳不停,輕聲道:“是,也不全是。原因有很多,但最主要的,也就三條,一,孟云瀾管家,二,孟云瀾出身好,三,她受丈夫和公婆敬重。”
“但這三條其實也可以說是一條,那就是,她有所有人都看得見的硬實力,所以沒人會小瞧她,所以哪怕她成婚五年有余仍無法有孕,地位卻依舊牢不可破。”
“而我,既不管家,也沒有好的出身。這三條里面,也就只有第三條勉勉強強算是有一點吧,但今天,被自己丈夫的守衛攔在門外,打了臉,我如今連這第三條也夠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