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慮歸疑慮,沈晚棠卻沒有表現出來,反正她也沒想管家,更沒心思管家。
顧千寒很快就會起事,這件事像一座山一樣壓在她的心頭,她連夢里想的都是這個,管家這種小事,已經無法牽動她的心神了。
她客套的道:“大嫂如此夸贊我,倒是讓我有些不好意思了。不過,我確如母親所說,對家里還不熟悉,所以,大嫂管便是了,大嫂一個人也把整個國公府打理的井井有條,十分厲害,咱們府里上下,誰不夸大嫂能干?”
孟云瀾朝她笑了笑:“我管家的本事也都是母親教的,平日里有些拿不定主意的事情,也是來請母親幫忙,所以國公府井井有條,倒也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p>
“弟妹剛進門,正是跟二弟新婚燕爾之時,我這個時候讓你幫忙管家,確實也不是太合適。”
“那就等再過些日子,等弟妹對家里的事務熟悉一些了,再管家也不遲?!?/p>
沈晚棠看著孟云瀾,覺得她臉上的笑怎么看怎么勉強。
不過,她還是沒有應下管家的事,直接道:“大嫂能力出眾,家里由你管是理所應當,我就不給大嫂添亂了?!?/p>
她拒絕的委婉,意思卻十分明確,以至于孟云瀾都沒話說了。
倒是顧夫人十分滿意她的知進退,甚至覺得讓次子娶沈晚棠進門,簡直是她做的最正確的一個決定。
出身低,性格穩重,不喜歡強出頭,也絕不冒進,哪怕老大媳婦要把管家權讓給她一部分,她也十分識趣的拒絕,毫無半點爭搶的心思。
這若是換一個高門大戶出來的姑娘,哪里會把自己的姿態擺的這樣低?
顧夫人見她們妯娌兩個,一個謙讓,一個懂事,兩個人相處的和和睦睦的,心里十分的熨帖。
家和萬事興嘛,一個家族,就該這樣,互相謙讓,互相幫扶,不內斗不計較,不耍心機,家族才會興旺。
所以,等沈晚棠和孟云瀾走了之后,顧夫人便叫人去庫房取了些東西,一人送了一份過去。
沈晚棠坐在椅子上,看著婆婆遣人送來的東西,知道婆婆這是滿意她不爭搶管家權,所以獎勵她的。
還別說,顧夫人十分大方,送來的都是好東西,一套赤金頭面,一對翠綠玉鐲,還有一套琺瑯彩鎏金茶具。
別的還好說,但那套琺瑯彩鎏金茶具,是稀罕物,市面上根本買不到這樣如夢似幻般絢爛的色彩。
連閻嬤嬤也有些意外:“這套琺瑯彩茶具,是宮里賞的,這么鮮亮的顏色,連宮里也少有,夫人得了之后便很喜歡,一直珍藏著,沒舍得拿出來用,沒想到夫人竟送給少夫人了,可見,夫人對少夫人很是滿意。”
沈晚棠卻微微嘆氣:“婆母待我確實已經挑不出毛病了,只不過……”
只不過婆婆送的東西越好,越是在鼓勵她不跟大房搶任何東西,也越發證明婆婆的偏心。
還別說,她活了三輩子,嫁了三個男人,這還是第一次體會到婆婆偏心的感覺。
嫁廖有赫的時候,婆婆也偏心,但婆婆最偏疼的那一個,就是廖有赫,所以她也沒有什么特別的感覺。
嫁蕭清淵的時候,婆婆只有這么一個兒子,自然也不存在什么偏心了,所以沈晚棠也不知道婆婆偏心是個什么滋味兒。
只有這一次,沈晚棠切切實實的體會到了自己夫君不受疼愛是什么感覺。
“唉,算了,把東西都收起來吧!”
她左右不了婆婆的心,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以后自己多心疼顧千寒,她來做最偏愛他的那一個。
東西剛收好,琴心就快步走了進來:“少夫人,奴婢剛打聽過了,夫人給大房和給您的東西差不多,不過,夫人還多給了大房一樣?!?/p>
“是嗎?多給了什么?”
“多給了一株百年老山參,說是給大少夫人補身子用的!”
沈晚棠微微一怔:“大嫂是身子骨兒偏弱嗎?我瞧著也不太像??!”
百年老山參,也不是誰都能吃的,身體康健之人,忽然進補這些大補之物,血氣滿溢,反倒是傷身。
“奴婢也不清楚呢,只是聽說,大少夫人確實常常吃些滋補之物,興許只是平日喜歡養身吧!”
沈晚棠卻微微搖頭,連顧夫人那個歲數的人都沒有天天補身子,孟云瀾又沒什么病癥,她養什么身?
她正想著,腦海中忽然冒出一個念頭。
對了!孟云瀾成婚五年,至今沒有懷上孩子!
甚至上上輩子,孟云瀾也是過了好些年,才好不容易懷上孩子,生了那對龍鳳胎!
難不成……孟云瀾今日忽然提出想讓她幫著管家,是為了少操些心,為了調養身子,以便早些生下孩子?
沈晚棠想來想去,覺得這個可能性極高。
她管過家,知道一個女子要把偌大一個國公府打理的井井有條要付出多少精力,要操多少心。
太過操勞疲累的話,確實很難有孕的。
不過,沈晚棠就算猜到了原因,她也沒打算犧牲自己成全孟云瀾,不然到時候第一個反對的就是婆婆,她出力不討好,才沒有那么傻。
反正孟云瀾后來還是懷上了,就是要晚幾年而已,問題不大。
另一邊。
孟云瀾得了顧夫人送來的東西,臉上也沒有半分喜色,反而眉宇間的憂愁越發重了。
她帶了丫鬟,回了娘家。
孟夫人見女兒回來,第一句話就問:“瀾兒,你婆母可是答應讓新媳婦一起管家了?”
孟云瀾搖了搖頭:“母親,婆母不愿意。”
“那新媳婦呢?她怎么說?”
“弟妹自己也不愿意?!?/p>
孟夫人詫異無比:“老二媳婦竟然不愿意?怎么會?我只聽說過爭搶管家權的,從未聽說誰不愿意管家的?。 ?/p>
她自己就是孟家長媳,下頭還有兩個妯娌。
原本孟家是她管家,但是兩個妯娌進門之后,都或明或暗的開始搶管家權。
到如今,那兩個妯娌也已經搶去不少權柄了。
孟家是如此,京城里其他的高門大戶也大都如此,只要是兄弟多的,就沒有不爭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