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

因為沈觀年入獄的緣故，府里大門緊閉，里頭的丫鬟小廝們人人自危，連走路說話都變得格外小心翼翼。

祁氏這幾日也惶恐不安，她倒不是怕沈觀年死了，而是怕沈觀年犯的罪太重，會影響兒子們的前途。

所以，她在沈觀年剛被抓走的時候，就立刻打發兒子們去書院讀書了，順便還讓兒子們帶了不少的銀子，等去了書院，就把銀子悄悄塞給夫子，當束脩。

至于把沈觀年從牢里撈出來，祁氏沒想過，因為沈觀年如果出來了，她是沒有好日過的，不如就讓他坐牢，她和女兒的日子才會好過一些。

反正這些年，她也利用管家之便，從中撈了不少好處，沈家的田宅鋪子之類的，她也全都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有這些，她把門一關，日子依舊照過，甚至可能比沈觀年在家的時候還要自在不少。

正房里，祁氏正跟沈茗萱一起清點銀兩和田契，準備拿出一些來給沈茗萱做嫁妝——她雖然清白已毀，但只要嫁妝夠豐厚，還是能嫁出去的。

那些清貧的人家，不太在意什么清白不清白的，畢竟他們連吃飯都成問題，哪里還管得了別的。

“母親，你挑中的那戶人家，著實有些窮途潦倒，而且是在京外的窮鄉僻壤，我若是嫁過去，豈不是一輩子都要吃苦受罪？我不嫁！”

“萱兒，這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挑？有人家愿意娶你就不錯了，別挑了！你名聲都毀了，你父親更是被下了大獄，這也就是京外的人還沒聽說這些事，愿意跟咱們結親，京城里的公子王孫，哪一個愿意要你？就算是納妾，人家也要清白的姑娘，你懂嗎？”

“我名聲被毀是誰害的？還不是你！我不管，我不嫁窮苦人家！”

“那家人現在雖然說是窮苦人家，但將來可未必會窮苦！”

祁氏低聲道：“我跟你說實話吧，這戶窮苦破落人家，原本是我給沈晚棠挑的，我怕你父親不答應這門婚事，所以特意挑了一個看起來還能說得過去的讀書人！”

“這人叫廖有赫，已經過了鄉試，來年只要進京參加春闈，說不定就能考中進士！將來，他很可能做大官，你會跟著他享福的！”

“他家里現在是窮了些，但我多給你備一些嫁妝，再把最好的一處田產給你，你嫁過去以后省著點兒花，夠你們后半輩子用的了！”

沈茗萱越聽越覺得心酸，她一個勁兒的掉眼淚：“憑什么，憑什么我就要嫁給一個前途未卜的窮書生，甚至我還要拿自己的嫁妝供養他！而沈晚棠卻能嫁給國公府的二公子，享盡榮華富貴！我卻只能省吃儉用！”

祁氏自然也是惱恨的：“萱兒，你放心就是了，我絕不會就這么放過那賤丫頭！”

“母親要做什么？你可是又有什么計策了？我可告訴你，不管你有什么計策，都要提前告訴我，不然最后很可能又沒坑到沈晚棠，反而坑了我！”

“你放心，這回肯定坑不到你！那賤丫頭不是嫁去國公府了嗎？她不是很得意嗎？那我就讓她一輩子都生不出孩子來！我看她怎么得意！”

“母親真的有辦法讓她一輩子都生不出孩子來？”

“那是當然！一碗絕嗣藥灌下去，保準她到死都生不了孩子！”

“沈晚棠那么精明的人，她怎么可能喝你給的藥？”

“你傻嗎？我當然不會直接給她灌藥！回門那日，我是故意把她打傷的，她這幾日，肯定天天都在喝藥呢，我只需要把她的藥換掉一副，就成了！”

沈茗萱終于高興起來：“原來母親早有打算，母親好計謀！只要沈晚棠生不出來孩子，國公府肯定會嫌棄她，顧千寒也會厭惡她，甚至可能會休了她另娶！”

祁氏臉上露出一絲陰沉的笑：“哼，一個不會下蛋的母雞，國公府自然不會要，到時候，她還不是任憑咱們作賤！”

她話音剛落，門口就傳來一道冰冷的聲音：“你要作賤誰？誰又是不會下蛋的母雞？”

祁氏臉色驟變，猛然轉頭朝門口看了過去。

“沈晚棠？！你怎么來了？來人，給我把她轟出去！”

可惜，她喊完之后，外頭沒有一個人回應她。

祁氏惱怒：“一群偷懶的狗奴才，來了人不知道進了稟報就算了，現在竟然敢不聽我的話了！來人！”

沈晚棠一面往里走，一面淡淡的道：“別喊了，府里的丫鬟婆子小廝護衛，已經全都被我遣散了。”

祁氏驚叫出聲：“你說什么？！”

“府里唯一一個對你忠心耿耿的人，就是尹嬤嬤，可惜了，上次我回門的時候，她替你惡心我，被打了個半死，如今還臥床不起呢！現在，已經沒有人再對你忠心了。”

“沈晚棠！這里是沈府，不是國公府！我是沈府的當家主母，沈府的事，還輪不到你來做主！”

“錯！你已經被休了，沈府的事，如今是我說了算，畢竟，我姓沈！”

沈晚棠說著，把一張紙扔到了祁氏臉上。

祁氏拿起來一看，竟然是上次沈觀年發現他被戴了綠帽子時，一怒之下寫的那封休書！

她不是已經把那封休書撕毀了嗎？為什么又完好無損的出現了？！

她鐵青著臉，又把休書撕了一遍！

沈晚棠冷笑：“你真是蠢啊，你不會以為你把休書撕了就沒用了吧？噢，忘了告訴你了，我已經去官府做了備案了。官府的戶籍文書上，你，祁湘如，已經不是沈觀年之妻了！”

祁氏的臉色刷的一下子白了下去：“不！這不可能！”

沈茗萱也是大驚失色：“沈晚棠，你瘋了！你竟然越俎代庖，跑去官府替父親休妻！！”

沈晚棠唇角微揚：“休書是父親寫的，他如今在牢里，不方便去官府，那就只好由我這個做女兒的代他跑一趟了。”

她說完，上前一步，拿起了擺在桌案上的地契。

“喲，我們沈府，還有這么多田宅呢！”

“沈晚棠，你給我把地契放下！”

“杜鵑，琴心，把桌子上的東西全都拿走，這些，歸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