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千寒冷笑一聲：“蕭清淵要是有這個本事，他也不至于成日里不務正業，只知道追著女人跑。”

寧王倒是有這個能力幫沈觀年官復原職，可寧王多年來都十分謹慎，不肯觸碰半點權力，因為他但凡觸碰一點兒，皇帝就會猜忌他，隨之而來的便是殺身之禍！

皇帝又不是沒殺過兄弟，登基前殺過，登基后也殺過，前車之鑒擺在面前，寧王有幾個頭夠砍？他絕不可能為了沈觀年破例！

沈觀年這是在利用寧王府胡編亂造，給他自己抬身價呢！

沈觀年還不知道自己精心編造的謊言已經被看穿，這是他早就想好的計策，在蕭清淵面前，說國公府給了他多少多少好處，給蕭清淵造成危機感，而在顧千寒面前，他就說寧王府給了他多少多少好處，給顧千寒一種他要是不給好處，沈晚棠就會嫁給蕭清淵的錯覺。

總結起來就是，兩頭兒騙，好讓他們兩家互相競爭！

最后誰出價高，他就把沈晚棠嫁給誰。

而另一個，也不會落空，到時候就娶沈茗萱就行了，反正她們姐妹倆都差不多，沒娶到沈晚棠的那家娶到了沈茗萱，也絕對不虧。

只是，沈觀年沒想到顧千寒如此狠厲，本來他還想著以岳丈的身份壓一壓顧千寒，現在看來，他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壓得住這種狂妄狠厲之徒了。

眼看著顧千寒又要發怒，沈觀年趕緊又道：“二公子，我知道你的本事比蕭世子大多了，其實我也想把女兒嫁給你的，但你要是一點兒誠意也沒有，我也不放心女兒跟著你，畢竟棠兒可是我的掌上明珠，我總得把她托付給一個值得信任的人不是？”

沈觀年自以為算準了顧千寒已經喜歡上女兒了，所以覺得自己還有討價還價的余地，畢竟只要他這個當爹的不同意，顧千寒就永遠娶不到沈晚棠！

所以，他咬著牙忍著疼跟顧千寒討要好處：“二公子只要答應我兩件事，我便算你有誠意，今日你的冒犯我也可以既往不咎，可以將女兒嫁給你。”

顧千寒冷漠的看著他，沒說話。

沈觀年見他不說話，還以為他這是要妥協，他心里稍稍松了口氣，便自顧自的道：“首先，你得比寧王府更敬重我，寧王府看重我，所以已經答應了幫我官復原職，二公子本事更大，所以，你幫我做個四品官，應當不難。”

“對了，我本來也是五品，若不是丁憂三年，早就升了四品了，我的資歷，能力，做四品官已經綽綽有余。”

“其次，我大女兒今夜去了你們國公府，然后人就沒了，這件事你們國公府也有責任，你今晚無論如何也得幫我把女兒找回來才行。”

“萱兒是棠兒的親姐姐，兩姐妹一向親近貼心，若是棠兒知道她姐姐不見了，定會急哭的，而且，萱兒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傳揚出去，對棠兒這個妹妹的名聲也不利，二公子若是想護著棠兒，那就得先護著萱兒，不能叫萱兒有閃失。”

沈觀年滔滔不絕，自以為威逼利誘全都用上，拿捏住了顧千寒的軟肋，可等他說完，卻發現顧千寒神情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他一臉冷漠，讓人根本猜不透他在想什么，沈觀年這一刻甚至懷疑起自己先前的判斷——像顧千寒這樣的人，真的會對別人動心？他真的喜歡沈晚棠？

顧千寒不說話，屋子里一時間也沒了聲響。

暗夜如墨，微風席卷，燭光搖曳，顧千寒冰冷的臉變得忽明忽暗，他仿佛是從地獄里爬出來的鬼煞，凌厲，冷酷，沒有絲毫溫度。

不知道過了多久，屋子里才響起顧千寒冷漠的聲音：“吉祥，念。”

吉祥聽到吩咐，立刻從袖袋里掏出一張紙，展開后，他便朗聲念了起來：“癸酉年十一月冬至，禮部陳異豐等三人借祭祀慶典虛報祭祀用品，盜取祭祀銀器，從中獲利六萬七千兩！”

“乙亥年八月，秋闈前，禮部高奉學等五人向考生泄題，借機斂財八十余萬兩！”

“丁丑年十二月，禮部、吏部等七人與地方鹽政勾結，販賣私鹽，獲利一百二十萬兩！”

“戊寅年一月……”

吉祥每念一條，沈觀年的臉色就白上一分，等吉祥念完十幾條之后，他已經面無人色。

他撲通一下跪在了顧千寒面前，驚懼萬分的道：“二公子，我與這些案子沒有半分關系，我只是個從五品的員外郎，我在禮部連話都說不上！”

“我哪里敢盜竊祭祀銀器？我品級也不夠，根本接觸不到秋闈試題！”

“還有其他案子，也不關我的事，我能力不足，在禮部不得重用，凡是有油水兒的活兒都輪不到我啊！”

顧千寒神色依舊冷漠：“沈大人，這些案子的主犯或斬首或貶官或流放，從犯，該當何罪？”

“二公子，我……我真的跟這些案子沒有關系！”

“從犯，已經揪出來不少了，大部分入了獄，少部分，也被砍了頭，但是還有沒被揪出來的，沈大人覺得，我應不應該為民除害，跟皇上好好告發一下那些漏網之魚？”

沈觀年整個人已經抖成了篩糠，他千算萬算，卻算漏了顧千寒竟有這么大的本事，能將他從前參與過的案子全都挖出來！

要知道，他膽子小，所以參與的每件事都不深，所以刑部和大理寺的人都沒能查到他。

可沒想到，顧千寒竟然查到了！

他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他不是人！

“沈大人，你抖什么？你很冷嗎？”

顧千寒淡漠的看著他，吩咐手下：“黑曜，扶沈大人起來，給沈大人披件衣裳，免得沈大人受了風寒，下個月沒辦法送二小姐出嫁。”

沈觀年猛的抬頭：“二，二公子，你，你說什么？”

“沈大人，你我兩家親事已定，我與二小姐的婚期，就定在下月十六，你忘了？”

“親事何時定了？我沒答應這門……”

“沈大人，想好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