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兄妹兩個鬧的時候,沈晚棠已經(jīng)站起身,帶著丫鬟走了。
遠遠的,她看到寧王和寧王妃出來了,兩人一個在斥罵蕭清淵,一個在哄蕭清溪。
一直回到梧桐苑,沈晚棠還能聽到蕭清溪的尖叫哭鬧聲,估計一時半會兒的也鬧騰不完。
她抬起手,看著掌心被擦破的地方滲出血珠,吩咐杜鵑:“拿藥膏來。”
杜鵑這才看到她掌心擦破了皮,她驚呼一聲:“世子妃,您受傷了,怎么都不吭聲!”
她一邊說著,一邊趕緊拿了藥膏,替她敷上。
琴心又心疼又氣憤:“世子太過分了,好端端的就推您,這嫁娶也有個先來后到,明明是您先嫁進來的,柳南詩是想搶您的正妻之位,世子卻把錯全都怪到您頭上!”
沈晚棠臉上卻沒什么表情,手上的傷她也并不在意,甚至她希望,蕭清淵把她傷的越重越好,這樣才不會有人懷疑她,只會有人同情她。
一切都在按照她預(yù)想的方向前進,前戲已經(jīng)鋪墊完畢,重頭戲快要來了。
“琴心,你明日一早就去給林柔心傳個信兒,告訴她,如果蕭清溪回霍家,她務(wù)必想方設(shè)法將人趕回來。”
琴心難以理解:“啊?世子妃,為什么啊,她分明處處針對您,處處難為您,您還想讓她一直住在王府?”
“她不住王府,誰來時時刻刻提醒世子,他深愛的女子已經(jīng)死了?”
琴心更難理解了:“世子妃,她總提醒世子這件事的話,世子會天天都處在瘋癲的邊緣的,這對您也沒有好處啊,世子瘋起來,總喜歡第一個拿您出氣。”
“無妨,讓他瘋。”她還怕他不瘋呢!
琴心沒有辦法,只好點頭應(yīng)下:“是,奴婢知道了,奴婢明日就去霍家。”
——
第二日一早,宮里來了人,宣寧王府一眾人進宮。
蕭清溪鼻青臉腫,蕭清淵眼眶通紅,兩個人誰也不理誰,一人一輛馬車,跟著寧王和寧王妃進宮。
沈晚棠自然也要去。
入宮之后,他們?nèi)齻€被罰跪在殿外,寧王和寧王妃則在殿內(nèi)被皇帝狠狠訓(xùn)斥。
皇帝訓(xùn)完之后,夫妻倆又被太后叫去教訓(xùn)。
而沈晚棠三個,就一直在殿外跪著,從清晨跪到了日落。
沈晚棠第一次體會到了之前顧千寒被罰跪的痛苦,這簡直是人間酷刑!
怪不得上次顧千寒被罰跪,皇后心痛萬分,甚至要把寧王妃叫進宮里罵,原來這真的很難熬,甚至?xí)幸环N想死的沖動。
劇痛從膝蓋傳到小腿,再從小腿傳到全身,起初只是疼,后來就開始麻,再后來就是難以忍受的頭暈惡心。
又渴又餓,卻不能吃東西,也不能解決人生三急,一切都要憋著,忍著。
等罰跪結(jié)束的時候,沈晚棠已經(jīng)根本站不起來了。
回寧王府的路上,寧王妃挨了一天的罵,卻顧不上罵蕭清淵和蕭清溪,她心疼萬分的給他們兩個揉腿,又焦急的跟沈晚棠要活血化瘀的藥膏。
沈晚棠虛弱的搖頭:“母親,這次出來的匆忙,我身上沒帶藥。”
寧王妃有些失望,她摸摸兒子的臉,又摸摸女兒的額頭:“你們受苦了,咱們這就回家,一回去我就給你們上藥,上了藥就不疼了。”
蕭清溪趴在她身上哭:“不就是死了個柳南詩嗎?皇上為什么對我們這么狠?難道父王的面子還不及那柳閣老的面子嗎?柳閣老告狀,我們就要受罰,這是什么道理?皇帝干脆叫那柳閣老當算了!”
寧王妃立刻捂住了她的嘴:“別亂說話!你今日挨罰挨的還不夠嗎?這兩日你回霍家去,不要回王府了,這樣就算有什么事也找不到你頭上。”
蕭清溪點點頭:“我知道了。”
寧王妃哄完女兒,又去哄兒子,見兒子一句話都不肯說,她心疼的直掉眼淚:“我的淵兒,你吭個聲兒行嗎?你是要把為娘嚇死嗎?”
蕭清淵還是不說話,寧王妃只好親自端了茶喂他喝,見他咽了,她欣喜萬分,立刻又拿了點心塞給他吃。
喂完這個,她又急忙去喂女兒。
沈晚棠坐在角落里,看著婆婆精心照顧自己的一雙兒女,把她這個兒媳婦徹底遺忘,她扯了扯唇角,舔了舔干裂的唇。
婆婆只是婆婆,兒媳也永遠只能是兒媳,她若想有這樣的母親,嫁人是實現(xiàn)不了的,唯一的辦法是重新投胎去。
等回到寧王府之后,寧王妃終于想起她來:“棠兒,你也快回梧桐苑抹些傷藥,記得叫人把最好的藥膏送去淵兒溪兒那里,一人一份,誰也別少了,知道嗎?”
沈晚棠低聲道:“是。”
特意囑咐她誰也別少了,這是怕她記恨蕭清溪,不給她送藥?
真是想多了,她怎么會做這么愚蠢的事呢?
表面功夫,她當然會做得漂亮的。
回到梧桐苑,沈晚棠喝了熱茶,吃了幾塊糕點,胃里劇烈的灼燒絞痛感稍稍減弱,她才吩咐杜鵑:“去拿兩瓶骨血膏,給柴嬤嬤,讓她送去世子和蕭清溪那里。”
柴嬤嬤拿了藥,立刻就去送了。
片刻后,她回來稟道:“世子妃,藥都送去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兩瓶藥都被兩位主子直接扔到了地上,砸碎了。”
沈晚棠的表情沒有半分波動:“好,我知道了。”
琴心憤憤不平:“世子妃就不該給他們送藥,他們根本不知道好歹!您的藥,都是用珍稀藥材費心費力做出來的,藥效絕佳,給他們浪費了!”
沈晚棠語氣平淡:“所以,我也沒讓杜鵑拿好的,只是拿了兩瓶早就失了藥效的。”
琴心一怔:“沒拿好的嗎?”
杜鵑點點頭:“沒有啊,世子妃這里就沒有什么骨血膏,所以世子妃一說,我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琴心心里這才好受了許多:“干得好,就該這么辦!”
杜鵑重新低頭給沈晚棠的膝蓋涂藥,一邊涂,她一邊止不住的心疼:“兩條腿都腫成這樣了,青紫的嚇人,明兒怕是都不能走路了!世子妃,您這是跪了多久?”
沈晚棠苦笑:“一早入了宮,就開始跪了,跪到天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