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妃連看都沒看他，她端起最后一只茶碗，喝了口熱茶，不緊不慢的道：“我倒是覺得，棠兒提出的這個辦法勉強能接受，王府世子的側妃，怎么就辱沒柳南詩了？一點兒都不辱沒，配她剛剛好。”

“母親！南詩可是柳閣老的嫡女，是我們大灃第一才女，她如此尊貴，怎么只配做側妃？憑什么？！”

寧王妃神色冷淡：“就憑她已經**于你！發生了這種事，京城好人家已經沒人會娶她！就連柳閣老也會對這個女兒失望至極，她甚至會被當成棄子，因為她已經變得沒有價值！”

蕭清淵臉色驟然變白，他難以置信的看著寧王妃：“母親怎么會說出如此殘忍冰冷的話語？難道就因為南詩**了，所以就不再尊貴了？就變得沒有價值了？在我的記憶里，您是全天下最善良最溫柔的母親，您不該是如此冷酷陰暗的人！”

寧王妃猛的一拍桌子，她聲音都帶了一絲凌厲：“我善良溫柔有什么用？是兒子會聽我的，還是女兒會聽我的？我為了你嘔心瀝血，就盼著你將來能過的安穩順遂！”

“可你呢？你一天到晚為了女人氣我！要不是我強逼著你娶了棠兒回來，我現在能不能活著坐在這里都是未知！”

蕭清淵不服氣，他大聲道：“母親若是處處順著我，不就沒有那些事了嗎？就像現在我要娶南詩，你若是能痛快答應，我怎么可能跟你吵？”

“我根本就不明白你到底在反對什么！南詩出身尊貴，名滿天下，不比沈晚棠強多了嗎？我的世子妃若是換成南詩，我們寧王府就會更上一層樓！”

寧王臉色一變，怒斥道：“胡說八道什么！什么更上一層樓，我也已經是王爺了，再上一層樓是要上到哪里去？！你個混賬東西，再這么口無遮攔，我遲早要被你害死！”

皇帝的猜忌心極重，但凡覺得誰在覬覦皇權，他就會派心腹給那人搜羅一堆罪名，然后砍頭！

寧王跟他從小一起長大，太清楚皇帝性格了，所以他一直都規規矩矩，絕不沾染半點兒實權，老老實實的做他的閑散王爺，不然他腦袋早就搬家了！

三皇兄四皇兄都是因為跟皇帝爭奪皇位，所以才被殺的！

這事兒如今無人敢提，可寧王一直牢牢記在心里，時時刻刻警醒自己，免得步了他們的后塵。

寧王妃當然知道丈夫在懼怕什么，她也怕，別看皇帝如今似乎很護著寧王府，連她的一雙兒女犯錯，他也都是輕拿輕放，給足了侄兒侄女面子。

可一旦寧王有觸碰權力的苗頭，皇帝肯定會用雷霆手段滅殺！

她冷笑一聲：“我們要兒媳婦那么尊貴做什么？我已經是王妃了，你父王已經是王爺了，我們還不夠尊貴嗎？尊貴我們早就有了，不需要再來一個尊貴的兒媳婦了，我們需要的是懂得孝順我們、跟我們一條心的兒媳婦！”

蕭清淵立刻道：“母親，我可以擔保，南詩肯定也會孝順您和父王的，不，她會比沈晚棠更孝順你們！”

寧王妃嘲諷一笑：“你的擔保，一文不值。從前你還說，那個楚煙洛嫁進來一定會孝順我和你父王呢，還說她多么賢良淑德，多么善解人意，結果，全都是反著的！”

“不，不一樣！南詩和楚煙洛不一樣的，南詩是真的大家閨秀，是有極好的教養的！她嫁進來，肯定會比沈晚棠做的更好！”

“我不覺得她會比棠兒做的更好，放眼整個京城，誰家兒媳婦都沒有棠兒好。”

寧王妃說著，拉起了沈晚棠的手：“這孩子又懂事又孝順，管家也是一把好手，而且還有妙手回春的高超醫術，我的頭疾和王爺的咳疾，都是她治好的，僅憑這一點，寧王府世子妃的位置，旁人就沒有資格跟她搶。”

蕭清淵攥緊了手：“母親未免也太抬舉沈晚棠了，她要是真有您說的那么好，怎么名滿天下的人不是她，是南詩？”

“愚蠢！名滿天下又不一定是什么好事，有的人天生愛出風頭，有的人天生就內斂低調，比起愛出風頭的，我更喜歡內斂的！你和你妹妹天天出風頭就夠讓我頭疼的了，再來一個比你們兩個還愛出風頭的，那這日子還過不過了？！”

寧王妃越說越生氣，越生氣就越覺得沈晚棠提議讓柳南詩做側妃的主意簡直絕妙！

不是愛出風頭嗎？那就讓她做妾！看她還風不風得起來！

有沈晚棠這個世子妃壓著柳南詩，她怕是要嘔死！

正好也能讓她順便報了柳夫人當初瞧不上寧王府的仇！

寧王妃當即拍板：“這件事我已經讓步了，同意讓柳南詩嫁給你做側妃，如果你同意，那我就遣人去柳家說親，如果你還是不肯讓步，非要讓她做正妻，那你就自己出去另立門戶，從今往后跟寧王府再無關系！我和你父王都旁支挑一個孩子，讓棠兒養著，將來繼承王府！”

蕭清淵臉色蒼白，雙眼通紅，他看向沈晚棠，語氣里帶著無盡的恨意：“都怪你！是你耍心機，叫我母親動了讓南詩做妾的心思！讓南詩做妾，這是最能羞辱她的辦法，你這是要逼死她！你太狠了！”

沈晚棠唇角扯了扯，露出一個不甚明顯的嘲笑：“讓柳南詩落到如今這個境地的，不是你嗎，世子？”

“怎么世子一會兒怪我提議讓她做妾，一會兒怪母親不順著你的意？你有沒有想過，我和母親都是在被迫吞下你釀成的苦果？”

寧王和寧王妃齊齊點頭，顯然都極其認同沈晚棠的話。

這事兒賴誰？就賴蕭清淵自己啊！

蕭清淵也看出來他們三個是一條心了，他一瞬間覺得自己陷入了孤立無援的境地，覺得父王母親是那樣陌生，覺得沈晚棠是那樣面目可憎！

他后退一步，慘然一笑，想起了蕭清溪的話——殺了她！

他咬著牙道：“是你們逼我的，這都是你們逼我的！你們不仁，那就別怪我不義了！你們別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