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夫人給女兒擦擦眼淚，臉上露出一個溫和的笑：“世子妃來家里做客，你自然要好好招待才是，宮里的事，有我，你在家里吃吃喝喝就行了，懂了嗎？”

顧千凝被母親的沉穩感染，情緒終于穩定下來，她點點頭：“懂了，我都聽母親的，我在家里待客，等母親回來。”

顧夫人滿意了：“這才是我的女兒。”

她又轉頭看向沈晚棠：“世子妃莫怪，阿凝偶爾有些小孩子心性，你們好好玩兒，我去去就回。”

沈晚棠輕聲道：“夫人放心，我同阿凝最要好。”

顧夫人十分喜歡她的沉穩，有沈晚棠在，她確實放心很多，她轉身進了內室，換了身衣裳又出來了。

她往外走的時候，見顧千寒還杵在門口，頓時冷哼一聲：“你，跟我一起進宮去！”

顧千寒淡漠的抬眼：“母親剛才不是說，未出閣的去聽那些亂七八糟的不合適嗎？我也未出閣。”

顧夫人腳下一個不穩，險些栽倒！

她震驚的瞪著顧千寒：“你一個男子，出什么閣？！你是要嫁去誰家里做贅婿不成？”

顧千寒點點頭：“也不是不可以。”

“一派胡言！顧家男兒哪有上門做贅婿的道理！”

顧夫人權當他故意氣她，也不和他爭執了，她冷著臉抓著兒子胳膊就往外走：“我去見你姑母，你去見太子，今日勢必要把事情問個清楚！他們不能娶就早說，白白耽誤我女兒，當我女兒稀罕嫁呢！”

顧千寒不愿意見太子：“母親拉著我去做什么？父親在家，大哥也在家，您不是說了嗎，阿凝的事有父兄在，輪不到我做主，您叫大哥陪您進宮去吧，大哥跟太子熟。”

顧夫人冷笑：“長兄如父，你是二兄，亦如父，你替阿凝過問親事，合情合理！用不著你大哥！”

顧千寒：“……”

行吧，姜還是老的辣。

去就去吧，他盡量克制著不殺了太子就是了。

顧千凝看著顧千寒吃癟被拽走，本來應該高興，可這會兒實在高興不起來。

她坐在椅子上，神色怔然：“阿棠，你說，二哥說的該不會是真的吧？宮里，已經定好太子妃的人選了？”

“太子妃不是我？這怎么可能呢？”

“表哥為了等我及笄，東宮里連個才人都沒有，他一直對我一心一意的，怎么會突然換人呢？”

“二哥應該是騙我的吧，好讓我死心，讓我自愿嫁去江南。”

沈晚棠覺得，既然顧千寒說了，那就一定是真的，不是真的他也會弄成真的。

上一世，太子“忍辱負重”的娶了顧千凝，婚后，他待顧千凝十分冷淡，也許，他早就想過很多辦法，換一個太子妃，可顧榮昌位高權重，他施壓之下，太子不得不妥協。

這一世，顧家已經變成了顧千寒掌權，顧千寒自然不可能給太子施壓，逼迫他娶顧千凝，所以太子換了太子妃的人選，是極有可能的。

“阿凝，你二哥應該是真的得到什么內幕消息了，太子妃的人選定了誰，他很可能已經知道了。”

雖然事實有些殘酷，但沈晚棠還是選擇實話實說，不然顧千凝只會被傷的更重。

顧千凝轉頭看著她，眼淚吧嗒一下掉了下來：“可是，我從小就以為我會嫁給表哥，我不怕你笑話，我連夢里都是他，我一直都把他當成夫君的，是我錯了嗎？”

沈晚棠上前抱住她：“不是你的錯，不怪你，要怪就怪……怪權力太誘人吧！”

顧千凝也不笨，她哭著問：“表哥是怕我做了他的太子妃以后，干涉朝政，對嗎？姑母就會干涉朝政，所以皇上不喜歡她，皇上喜歡娘家無權無勢的余貴妃。”

沈晚棠給她擦擦眼淚：“那你覺得，你做了太子妃的話，會不會干涉朝政？”

顧千凝怔住了，她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

沈晚棠不需要她回答也知道答案，更知道她干涉朝政的結局，她輕聲道：“阿凝，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你不嫁入宮里，反而是件好事，你會過的更輕松自在一些。嫁入東宮，你會陷入兩難的境地，一如當今的皇后。”

顧千凝低下了頭：“我知道嫁入東宮會過的有些許艱難，可我想著，有我居中調和，總歸是件好事，父兄疼我，表哥愛我，他們看在我的面子上，不會太過為難對方，日子就會安然許多。”

沈晚棠嘆氣：“阿凝，你想的太簡單了。”

兩方也許確實都愛她，疼她，可是他們不會為了她，放棄任何權力。

等矛盾激化到無可調和的地步時，她就會成為聯姻最大的犧牲品。

天黑之時，顧夫人帶著顧千寒回來了。

沈晚棠見她臉色凝重，知道結果必然不好，她不好旁聽，便起身告辭了。

送走沈晚棠，顧千凝便急忙問道：“母親，如何了？太子真的定了別人做太子妃嗎？”

顧夫人沉默了。

顧千凝急忙晃晃她的胳膊：“母親，你說話呀！”

“阿凝，只要太子尚未娶親，那太子妃的人選就沒定！”

顧夫人冷聲道：“皇后也會找皇上要個說法，全京城都知道你是內定的太子妃，他們想變卦，沒那么容易！”

顧千凝心一下子涼了下來，她聲音發顫：“這么說，表哥要娶別人，是真的了。他怎么會……他愿意嗎？是不是皇上逼迫他的？”

顧千寒冷漠的聲音響起：“人是蕭清玄自己挑的，你說他愿不愿意？”

“二哥，他挑了誰？”

“你不認識。”

“他到底挑了誰？！”

“挑了戶部侍郎俞知恩的侄女，俞寶淑。”

“俞寶淑？京城還有叫俞寶淑的姑娘？”

“原本挑的是俞侍郎的女兒俞寶蓮，但不巧，俞寶蓮因為用了祛疤膏導致眉毛頭發全白，臉上也全是白斑，她承受不了這樣的變故，上吊自盡了，所以，人選便換成了俞寶淑。”

顧千凝只覺得腦子里嗡嗡直響，她幾乎站都站不穩了：“俞寶蓮？俞寶蓮我知道，她不是已經沒了好些日子了嗎？難不成，難不成太子很早就已經定下俞寶蓮了？那我算什么？我一直等他娶我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