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棠冷聲開口:“世子這么急著離開做什么?你怕了?”
“笑話!我會怕你?”
“既然不怕,那就留下,回答我的問題。”
“沈晚棠,你以為你是誰?憑什么你問什么我就要回答什么?你是刑部官員還是大理寺官員?”
沈晚棠直直的看著他:“我是王府主母,家里死了丫鬟,我有權(quán)過問!死了人我都不聞不問的話,那我跟世子這個不在乎人命的大理寺官員又有什么區(qū)別?”
蕭清淵又驚又怒:“沈晚棠,你說話給我注意點兒!”
沈晚棠有些不屑:“我不過是問了幾個最普通的問題而已,你怎么就急成這樣?”
“你給畫意買了幾顆荔枝,她吃了幾顆,還剩幾顆,這很難回答嗎?”
“世子這樣遮遮掩掩,反而叫人生疑,你不會以為,這是在保護(hù)畫意吧?”
“世子大錯特錯了,你今日要是帶她走了,那她的嫌疑可就最大了,往后,別人都會懷疑春蝶的死跟她有關(guān)。”
蕭清淵怒聲道:“胡說八道!沈晚棠,你不要冤枉畫意,你做人怎么能這么惡毒?畫意天天都在我面前說你好話,她真心實意的敬重你,可你竟然往她身上潑臟水!”
沈晚棠看著他憤怒的樣子,心里的疑慮更重了,本來只有三分懷疑,現(xiàn)在變成七分了。
“世子何出此言?我說春蝶是畫意害死的了嗎?我不過是問問她吃了幾顆荔枝,你為什么不讓她回答?世子到底在隱瞞什么?”
“我——”
蕭清淵只說了一個字,后面的話就卡在了喉嚨里,怎么也說不出來了。
他當(dāng)然是在隱瞞他只帶回來一顆荔枝這件事,更重要的是,他不知怎么回事,竟然也下意識的想隱瞞他帶回來的荔枝是壞的。
他神情雖然是憤怒的,聲音也在虛張聲勢,因為他心里也涌起一絲不安。
他把荔枝給了畫意之后,是叫畫意扔了的,但畫意到底扔沒扔,扔哪兒了,他卻并不知道。
如果畫意扔了,卻被春蝶撿了吃了,那春蝶豈不是就是他害死的?
他雖然嫌棄春蝶蠢笨丑陋,可那好歹也是一條人命。
春蝶可以噎死病死摔死等等等等,但不可以是被他害死的!否則他蕭清淵跟那些不把丫鬟當(dāng)人的畜生又有什么分別?!
沈晚棠看著蕭清淵變幻的臉色,心知肚明他有事情在隱瞞,她吩咐柴嬤嬤:“嬤嬤,你帶人去趟星合院,荔枝吃完,總該剩下果皮果核,去數(shù)數(shù),有多少。”
“是。”
“另外,再去下人房里看看,有沒有果皮果核,若有,一并帶回來,若沒有,再仔細(xì)找找看有沒有別的從府外帶回來的吃食。”
“是。”
柴嬤嬤領(lǐng)命離開。
蕭清淵臉色有些發(fā)青,他忍不住看向畫意,低聲問她:“我給你的荔枝,你吃了嗎?”
畫意輕輕搖頭。
蕭清淵臉色驟然一變:“你沒吃?!”
畫意柔柔的道:“我沒舍得吃,還放在世子帶回來的那只錦盒里呢!”
蕭清淵后背冒出一片冷汗:“你確定還在錦盒里?”
畫意朝他輕柔的笑笑:“肯定還在呢,我想著今日再剝開跟世子一起吃的。”
“別!千萬別吃了!”
“這……好,畫意都聽世子的。”
蕭清淵松了口氣,只要荔枝還在,那春蝶的死就跟他無關(guān)。
當(dāng)然,也與畫意無關(guān)。
等了一會兒,柴嬤嬤就帶著人回來了。
蕭清淵緊緊盯著她,看到她用一條帕子包著什么東西,心頭一跳,柴嬤嬤把那顆壞荔枝拿來了?
等柴嬤嬤把帕子打開,他看清里面的東西之后,原本劇烈跳動的心幾乎在瞬間停跳了!
那不是一顆完整的荔枝,那是一團(tuán)荔枝殼!
他失聲道:“我的荔枝呢?誰?是誰吃了我給畫意的荔枝?!”
畫意則滿臉震驚:“世子給我的荔枝,怎么變成這樣了?柴嬤嬤,這可是你在錦盒里找到的?”
柴嬤嬤根本不搭理她,她捧著荔枝殼,對沈晚棠恭恭敬敬的道:“世子妃,只發(fā)現(xiàn)了這個,老奴拼湊了一下,發(fā)現(xiàn)這應(yīng)該只有一顆荔枝的殼,湊不成兩顆或者更多。”
沈晚棠看了一眼那一小團(tuán)荔枝殼,昨日剛吃過,她對荔枝殼的量是有數(shù)的,這確實只有一顆的量。
她看向蕭清淵:“世子只給畫意帶回來一顆荔枝嗎?”
蕭清淵有些蒼白的臉猛的漲紅:“是又如何?你是要嘲諷我笑話我嗎?!我沒有月例銀子,你不是比誰都清楚嗎?我沒銀子,上哪兒買那么多荔枝去?就這一顆,還是袁錚送我的!”
沈晚棠的語氣里第一次帶了不耐:“春蝶命都沒了,我現(xiàn)在沒心思嘲諷世子,我只是在跟世子確認(rèn)荔枝的數(shù)量!請世子收起你亂七八糟的心思,不要再惡意揣測!”
“你!!你還有理了?!”
“世子現(xiàn)在回答我,這顆荔枝,是誰吃的?”
“不知道!”
“不是世子吃的?”
“當(dāng)然不是我,我才不稀罕吃這種東西,我早就吃膩了!”
“那就是畫意吃的?”
“怎么可能,畫意根本沒舍得吃,我給了她之后,她就放到錦盒里了!”
“那就是春蝶吃的?”
“不知道!”
蕭清淵聲音十分強(qiáng)硬,可心里卻一陣陣發(fā)虛,事情的真相在沈晚棠的追問下,似乎越來越清晰,也越來越令他難以接受。
而上首,沈晚棠冰冷的聲音穿透近乎凝固的空氣,鉆進(jìn)他的耳朵里:“這顆荔枝,就算已經(jīng)只剩下了殼,也能看出來已經(jīng)腐壞,根本不能吃!”
“畫意,你來回答,這顆荔枝,春蝶吃了沒有?”
畫意低眉順目的道:“世子妃,世子剛才已經(jīng)說過了,我把荔枝放到錦盒里了,我實在不知道是誰吃了它。”
“不過春蝶倒是知道我把它放進(jìn)了錦盒里,昨夜世子回來之后,春蝶想進(jìn)去服侍世子沐浴,我想著她也辛苦一天了,就沒讓她進(jìn)去,我自己進(jìn)去服侍了世子,等我再出來的時候,春蝶就已經(jīng)不在屋子里了。”
“但我覺得應(yīng)該不是春蝶偷吃了荔枝,她為人老實,不是會偷東西的人呢,而且,錦盒也不像是被人動過的樣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