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清淵覺得自己腦子不夠用了，他看向沈晚棠，忍不住想，她真有這么好？連第一次見她的顧夫人都想搶人？

是他瘋了，還是顧夫人瘋了？

蕭清淵想不明白的事，寧王妃卻看的明白。

她知道，顧夫人之所以連體面也不要了，直接要搶沈晚棠，是因為她看中了沈晚棠的性情和醫術。

京城性情好的姑娘自然也有很多，略通醫術的也能找出來幾個。

可是，二者合為其一的，少之又少。

想必剛才沈晚棠為顧千寒處理傷口的時候，顧夫人一直都看在眼里的，她細致耐心，對傷口的處理也得心應手。

她也并不因男女有別而畏手畏腳，她坦然大方的給顧千寒取出薄如蟬翼的碎瓷片，僅這一點，就是京城很多女子做不到的。

再加上她剛才毫不拖泥帶水的即刻要發賣丫鬟，給蕭清淵買新丫鬟，她一直隱藏的氣勢顯露出了幾分。

該內斂的時候內斂，該強勢的時候強勢，她確實很適合病弱的裴臨安。

顧夫人被她打動，毫不稀奇。

寧王妃甚至都怕顧夫人直接把沈晚棠搶了給顧千寒！畢竟她才剛說過，她兒子就喜歡這樣沉穩聰慧的。

“顧夫人說笑了。”

寧王妃這下也顧不上罵兒子了，她趕緊道：“棠兒是我們王府的當家主母，是我和王爺都萬分疼愛的兒媳婦，哪兒能舍得讓她離開？夫人可別聽那混賬胡說八道，王府的事他說了不算，我們棠兒說了才算！”

顧夫人知道寧王妃肯定舍不得放沈晚棠走，所以她才選了蕭清淵來攻心。

她臉上帶了一絲歉然：“是我唐突了，王妃莫怪，實在是棠兒招人喜歡，連我也忍不住多說了幾句。我自然是希望世子和世子妃一直都和和美美的，不過，如果萬一……我是說萬一，萬一世子想和離了，王妃千萬記得第一個告知我。”

寧王妃臉色很不好，她連假笑也裝不出來了。

顧夫人以前從來沒這樣過，她都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體面和氣度都拿的穩穩的，今日卻什么都不要了，就要沈晚棠！

她倒是真敢要，就她那勞什子病鬼侄兒，活一天少一天的，不知道哪一天就歸西去了，她居然還想叫侄兒娶沈晚棠？

想得倒美！

做什么春秋大夢呢！

門兒都沒有！

也不讓她那病鬼侄兒照照鏡子瞧瞧，他配得上沈晚棠嗎？

寧王妃在心里把顧夫人給罵了一頓，直接出言趕人：“我這兒亂糟糟的，就不留夫人了，全嬤嬤，快，送夫人和二公子出去！”

顧夫人知道寧王妃不高興，她又朝著寧王妃歉意的笑笑，然后帶著顧千寒走了。

一出去，她的笑容就消失了。

她上了馬車，神色淡然的對兒子道：“千寒，我瞧著蕭清淵跟他的世子妃過不長久，你和他走的近，以后多替我盯著些，別成天搶什么妾室丫鬟了，沒意思，還跌份兒，咱們直接搶他世子妃！”

顧千寒瞥了她一眼：“您都這么大歲數了，怎么比我還離經叛道？搶人家正妻這種事兒您都干？”

“這有什么，我曾祖父還陪著高祖皇帝搶了前朝的皇位呢，不然你以為裴家的郡王和封地是怎么來的？”

顧千寒：“……”

他倒是沒看出來，他母親竟還遺傳了裴家喜歡爭搶的性子。

以前他只覺得母親穩重，父親喜歡爭權奪勢，沒想到原來父親母親是一路人，怪不得他們倆能成親呢！

鬧了半天，原來家里最沒有爭搶之心的居然是他自己！

連他那缺心眼兒的妹妹都被母親教導的想爭著搶著當世子妃，當皇后！

“榮華富貴也好，錦衣玉食也罷，你不爭搶，就都被旁人搶去了，咱們就只能吃糠咽菜。有些東西，有些人，該搶就搶，不能猶豫。”

顧夫人語調不緊不慢的，她以前從不教次子這些東西，免得他跟長子爭搶爵位和權力。

今日卻突然發現，次子好像膽子有點兒小啊，連搶人家東西都不敢搶最好的，只敢搶些不重要的，這可不行。

“蕭清淵若是跟他的世子妃感情好，我自然也不會起這個心，不會平白無故壞人家姻緣。但他都已經說了要休妻了，我自然不能叫旁人捷足先登。”

“你妹妹昨日同我說那位世子妃多好多好，我還沒太當回事，今日一見才知道，你妹妹說的還保守了。”

“怪不得一向心高氣傲的寧王妃對兒媳婦這樣滿意，寧王那樣閑云野鶴的人也忍不住天天炫耀兒媳婦，原來真叫他們撿了個寶。”

“這個寶，既然蕭清淵不要，就給咱們好了，你表弟應該會很喜歡沈晚棠的。”

顧千寒神情漠然，聲音冷冽：“裴臨安都病入膏肓了，母親叫沈晚棠嫁給他，是讓她去守寡？裴臨安都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無論如何都不肯娶妻，免得害了人家姑娘，母親卻不在乎這些？”

顧夫人瞪他一眼：“胡說八道，你表弟這兩年已經把身子養的好起來了，怎么就病入膏肓了？再說了，沈晚棠不是精通醫術嗎？到時候她嫁過去，精心照料你表弟，你表弟說不定就能康健起來了！”

顧千寒冷冷的道：“母親這是在自欺欺人，太醫說了裴臨安活不過二十，他今年也已經病的下不了床了，跟太醫預測的一模一樣！你這是為了一己私欲，把無辜女子往火坑里推。”

上一世，裴臨安就是死在了二十歲，也就是明年。

他已然大限將至！

顧夫人有些惱了：“郡王府怎么就是火坑了？我看著比寧王府強多了！你表弟可不會像蕭清淵那樣，為了個妾室休妻，為了個丫鬟休妻，他更不會天天把休妻掛在嘴邊，還鬧的滿城皆知！”

顧千寒：“他自己命都快沒了，上哪兒休妻去？真要有妻子，人家不休了他都算好的了！”

“你！！你怎么能這么說你表弟！你一點兒都不心疼他嗎？”

“不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