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茗萱錯愕無比的看著她：“不會吧，沈晚棠，咱們兩個到底是誰在說胡話？你腦袋磕門上磕壞了？你以前挨過多少次打你難道忘了？”

“小時候你還因為抄了我寫的一首好詩，硬說是你自己寫的，結果父親很生氣，就把你狠狠的打了一頓，然后罰你跪了三天三夜的祠堂！”

“父親，你說話啊，你說是不是這樣的？父親？”

沈觀年瞠目結舌，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感覺自己好像在無形中被人狠狠的扇了一巴掌，臉上火辣辣的。

沈晚棠沒有回頭看沈觀年，但是她知道，沈觀年這會兒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她拉上顧千凝，輕聲道：“阿凝，我們走。”

顧千凝看了一眼沈觀年：“沈大人，你好像記憶力嚴重扭曲，黑的都被你說成白的，要不是沈大小姐突然出現，我還以為你說的是真的呢！你這種記憶力，就別做官了吧，對大灃子民不好。”

她說完，朝沈晚棠笑了笑，挽住了她的胳膊：“走，我請你去醉仙樓吃醉蟹去！”

兩個人并肩往外走去。

沈茗萱卻突然在后面喊：“顧千凝！”

顧千凝回頭：“你還有事？”

“你會死，你們顧氏全族都會死，死的一個不剩！”

沈晚棠聽到這些話，臉色驟變：“沈茗萱！你閉嘴！”

顧千凝臉色變得冰冷無比，她長這么大，還從來沒有人敢在她面前這么說話，更沒有人敢咒罵整個顧家！

她心中已然大怒，但顧家精心培養了她這么多年，也不是白培養的。

她再憤怒，也保持著端莊和貴女的氣度，她沒有罵沈茗萱，因為那樣不足以讓沈茗萱恐懼。

她看向沈觀年：“沈大人，你養的長女，出口就詛咒我顧氏全族，不知是沈大人教她這么說的，還是沈大人自己喜歡這么說，被你女兒聽見了，所以特意轉述給我聽？真當我顧氏是好欺侮的？！”

沈觀年在沈茗萱說出那句話的時候，臉色就已經唰的一下變白了，他簡直恨不得掐死這個胡言亂語的女兒！

他為了仕途，都忍氣吞聲的在顧千凝面前裝孫子，結果沈茗萱一來，就在顧千凝面前裝起了大爺！

他有些恐慌的道歉：“小女說話有些口無遮攔，實在不是有意要冒犯顧家，沈某代小女道歉，實在對不住！萬望顧大小姐不要同她這種傻子計較，她從幾個月前就開始胡言亂語了，腦子有些不正常。顧大小姐放心，沈某以后一定嚴加管教！”

沈茗萱卻冷哼一聲：“父親怕她做什么，我說的都是真的，他們顧家以后是要被滿門抄斬的，你別看顧家現在風光無限，但是以后死的最慘的就是他們家，太子根本就不喜歡顧千凝，他將來會親手把顧千凝給殺了！”

沈觀年后背瞬間濕了一大片，他臉上已經沒有絲毫血色：“混賬！還不給我閉嘴！來人，給我家法伺候！打大小姐二十板子，然后扔去祠堂，叫她給我跪個三天三夜好好反思！”

沈茗萱難以置信的尖叫：“父親！你竟然叫人打我？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都是只打沈晚棠，不舍得打我的！”

沈觀年怒不可遏的大吼：“還不趕緊把她給我拖下去！打，給我狠狠的打！”

兩個婆子上前，把沈茗萱給拖走了。

外面很快就傳來了她挨打的慘叫聲，那叫聲一聲比一聲凄厲，把祁氏都引來了。

祁氏來了甚至顧不上罵沈晚棠，抱著沈觀年的胳膊就給女兒求情，可沈觀年不為所動，依舊沒有喊停。

一直等到二十板子都打完了，沈茗萱的哭聲都變得虛弱下去，沈觀年這才汗流浹背的看向顧千凝。

顧千凝神色冰冷，一句話沒有再說，拉著沈晚棠走了。

她們前腳剛走，沈觀年后腳就癱軟下去。

豆大的汗滴從他下巴上滴落，恐懼過后，還是無盡的恐懼。

祁氏過來扶他，卻被他暴躁的狠狠甩了一個耳光。

祁氏慘叫一聲，哭著質問他：“爺這到底是怎么了？！”

“你還有臉問我怎么了？都是你養的好女兒！竟然敢詛咒顧氏全族滅族！竟然敢妄議太子和他未來的太子妃！她想找死那就自己去死，別連累我！”

沈家人心惶惶，雞飛狗跳，顧千凝那里也沒好到哪兒去。

她跟沈晚棠一起去了醉仙樓，各色美味佳肴擺滿了桌子，她卻一口也吃不下。

沈茗萱的話一直在她耳邊回蕩著，讓她沒有辦法做到完全忽略。

她不吃，沈晚棠也不吃，因為沈晚棠知道，沈茗萱在外人眼里看起來瘋瘋癲癲，可實際上，她說的都是上一世真實發生過的事。

顧氏全族，真的滅族了。

顧千凝，也真的死在了宮里。

“阿棠。”

顧千凝終于還是沒忍住，問出了心里的疑問：“我聽說，你那位嫡姐，一直說自己是重生回來的，她說，她已經活過一世了，知道上輩子發生的所有事，知道很多人是怎么死的，這是真的嗎？”

沈晚棠看著顧千凝，輕輕嘆了口氣：“沈茗萱確實一直都是這么說的，她也確實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我還在沈家的時候，她就預測過沈家的丫鬟婆子們會得什么病，會什么時候死。”

“那她都預測對了嗎？”

換一個人，沈晚棠絕不可能承認沈茗萱重生的事，可面對顧千凝，她不想撒謊。

她朝顧千凝點頭：“是，她幾乎都預測對了。”

顧千凝的臉色肉眼可見的蒼白下去：“怎么會這樣？為什么？這不可能……阿棠，顧家不可能……表哥他……他不可能置顧家于死地的，他不可能殺我的……”

顧千凝到底是怎么死的，沈晚棠并不知曉，可她怎么死的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真的死了，顧家也真的被太子以謀逆的罪名屠戮殆盡。

除了顧千寒拼死求她替顧家保住的那兩個孩子，再無活口。

那是顧家的浩劫，是顧千寒即便重生，也很難改變的災禍，他需要幫手，而顧千凝如果能站在他那邊，那顧家也許能保住全族人的性命。

沈晚棠輕聲開口：“阿凝，你還記得你在法真寺求到的姻緣簽嗎？每次都是下下簽，真的只是巧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