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清淵好像也睡麻了腿,正摟著畫意的肩,步子僵硬的往星合院走。
楚煙洛見到蕭清淵跟畫意這樣親昵,當即就紅了眼。
她也顧不上腿疼了,沖到蕭清淵面前,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世子,你終于出來了,看來我沒有白白去王爺那里跪一整夜。”
蕭清淵一愣:“你為了我去父王那里跪著了?”
“是啊,不然世子怎么會這么快就被放出來呢?王爺也是被我的真誠打動了。”
她話音剛落,葉靈韻就又擠了過來:“世子,還有我,我也去王爺那里替你求情了呢!多謝世子愿意收留我,我這輩子都會當牛做馬的報答世子的!”
楚煙洛急忙道:“世子,是我先去求王爺?shù)模冶緛磉€想替世子受罰,可王爺沒同意。”
她們兩個你一言我一句的搶功,時不時還想把畫意從蕭清淵身邊擠出去。
畫意卻紋絲不動,她扶著蕭清淵,給他當人形拐杖,柔聲道:“世子餓了吧,您還是先回院子吃些東西吧!”
蕭清淵被三個女人圍著,個個都在關心他,這讓他生出了一種溫暖的感覺。
總算他好人有好報,她們還是都知道感恩的。
柴房外,石板路的盡頭,沈晚棠站在那里,看著蕭清淵被三個女人簇擁著,輕輕挑了挑眉。
以前,其實她是高看蕭清淵幾分的,不為別的,就因為上一世,他深愛楚煙洛,一輩子只有她一個不說,甚至還在為她報仇后,跳江殉情了。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也算是難得一見的專一深情的好男人。
所以重生后,沈茗萱要把親事?lián)Q回來,讓她嫁入寧王府,她也沒有任何排斥。
嫁給一個專一的男人,總比嫁給一個花心不負責任的男人強,哪怕這個男人不是對她專一,至少后宅里人少,麻煩事少。
可是現(xiàn)在,沈晚棠推翻了對蕭清淵上一世的印象。
他曾說她是個喜歡金銀俗物的俗人,現(xiàn)在看來,他也是個三心二意的俗人。
蕭清淵被畫意三個攙扶著走到了沈晚棠面前,他清楚的看到了沈晚棠淡漠的表情,以及她眼睛里的冷意。
他忍不住皺眉,怎么別人都對他噓寒問暖,甚至為了他去跪求父王,偏偏沈晚棠這個世子妃對他一點兒表示都沒有。
“世子。”
沈晚棠聲音平靜,但語氣里少了以前的幾分和氣,多了幾分冷淡:“母親心疼世子,所以在父王那里替你求了情,世子記得尋個合適的時間,同母親好好說說話,她是這個世上最疼世子的人。”
蕭清淵聽的一怔,原來是母親替他說了話,他才提前被放出來的嗎?不是楚煙洛和葉靈韻替他求來的?
“沈……”
他剛說了一個字,沈晚棠就越過他,帶著她的丫鬟走了。
剩下的字,他全都卡在了喉嚨里,上不去下不來,難受的厲害。
他忍不住回頭看向沈晚棠,她的背影,竟顯出一股清冷孤高感,就連穿在她身上的海棠紅的披風,都因為她散發(fā)出幾分脫俗的感覺。
奇怪,這種海棠紅色不是最俗不可耐的顏色嗎?為什么他今天竟然會覺得脫俗好看?
天空中突然飄起了雪花,一片片,一朵朵,紛紛揚揚的落下。
那道海棠紅的身影,在雪中前行,像一朵傲骨冰肌的寒梅,在冰雪中孤寂的綻放。
蕭清淵看了她很久很久,直到那道身影消失,他才收回了目光。
他懷疑,自己的老毛病又犯了——越是對他冷淡不屑一顧的女人,對他就越有吸引力。
他當初之所以對楚煙洛一見鐘情,就是因為她跟別的女人不一樣,人人對他這個寧王世子趨之若鶩,偏偏就她對他不屑一顧。
現(xiàn)在,沈晚棠給了他一種同樣的感覺,甚至感覺更強烈。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星合院,也聽不見圍著他的三個女人在嘰嘰喳喳的說什么,他只覺得她們太吵了。
胳膊一會兒被這個抱住,一會兒又被那個抱住,扯的他很疼。
不知道誰喂他喝了口熱茶,差點兒燙熟他的舌頭。
外衣也不知道怎么就脫了,鞋子還沒了一只,屋子里也沒有生炭火,冷的他發(fā)抖。
這怎么回了自己院子,還不如在柴房待的舒服?
剛從柴房里出來的時候,他還覺得她們三個圍著他叫他覺得溫暖,現(xiàn)在怎么只剩煩躁了?
又過了一會兒,他終于忍無可忍:“夠了!都給我出去!”
結果,三個女人一個出去的都沒有,她們根本不怕他,依舊我行我素的拉扯他。
蕭清淵沉了臉:“好,我現(xiàn)在說話不管用了是吧?墨機,進來!”
立在外頭的墨機應聲而入:“爺,您吩咐。”
蕭清淵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動,還好,總算墨機還知道聽他的話。
“把她們三個都趕出去,吵死了!”
墨機立刻執(zhí)行他的命令,把她們三個趕出了屋子,他自己則守在門口,等著蕭清淵的下一個命令。
但蕭清淵沒有再出聲,他進了內室,躺到床上,裹著被子,看著窗戶發(fā)呆。
窗是開著的,雪花飄進來,讓他又想起了清冷的沈晚棠。
真奇怪,今天她給他的感覺怎么這么不一樣呢?
那個和和氣氣見他就三分笑的沈晚棠呢?怎么不見了?她不裝了?
他一邊想著,一邊沉沉睡了過去。
然后,他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夢里,他的世子妃不是沈晚棠,而是沈晚棠的嫡姐,沈茗萱。
而且因為沈茗萱總是作妖找事兒,寧王府一片混亂,遠沒有現(xiàn)在的安寧平和。
某一天,楚煙洛被沈茗萱害的落了水,尸骨無存,他傷心欲絕之下也跳了江。
得知他的死訊后,母親大口吐血,病的起不來床,父王一夜間白了頭發(fā),變得遲暮滄桑,整個寧王府一夕之間變得衰敗無比。
夢境是那樣真實而殘酷,他心里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痛楚。
不應該啊,他怎么會跳江呢?
他在殘酷的夢境里,保持著一絲清醒,他隱約覺得夢境跟現(xiàn)實有些不一樣。
剛認識楚煙洛那會兒,他癡情到失去自我,確實有可能陪她一起死,可是現(xiàn)在不至于吧,經(jīng)歷過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之后,他也沒那么喜歡她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