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wèi)的聲音不大,但在場的人都聽見了。
這下沈晚棠不能裝不知道蕭清玄的身份了,她朝他行禮:“太子殿下。”
其余人也都行禮,不過他們都是跪著,只有沈晚棠是站著,因為她是寧王府的世子妃,是蕭清玄的弟妹,是皇家兒媳,她不需要跪。
流民暴動,蕭清玄臉色并不好,說了句“免禮”,然后就帶著顧千凝走了。
顧千寒看向沈晚棠:“回王府吧,這里不安全,近幾日先不要出門,等朝廷壓制了流民再說。”
沈晚棠回應(yīng)的十分簡短:“好。”
顧千寒沒再說什么,他看了一眼趕過來的寧王府的侍衛(wèi),知道沈晚棠有人保護(hù)后,帶著他的小廝走了。
沈晚棠看著他的背影,心里的疑慮更重了。
剛才的顧千寒,給她一種很特殊的熟悉感,就好像他們已經(jīng)認(rèn)識了很久一樣。
他們確實認(rèn)識很久了,但不是這輩子,而是上輩子。
顧千寒的舉動太異常了,異常到讓沈晚棠產(chǎn)生了一個懷疑。
回到寧王府之后,沈晚棠先去給寧王妃報了平安,然后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她鮮少的沒有忙碌,也沒有看書。
她站在窗前,回想著顧千寒在錦繡閣的一舉一動,心里的那個猜測壓都壓不住。
顧千寒,應(yīng)該也重生了。
只有這個解釋,才能讓顧千寒異常的行為變得合理。
顧千寒絕不是隨便發(fā)善心的人,他救她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她上輩子幫過他,讓他記到了這輩子。
對聰明人來說,就是這樣,對方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會暴露他最深的秘密。
之前顧千寒其實都掩飾的很好,但是這一次,他沒能掩飾住。
又或許,他其實沒想對她掩飾。
再或許,他其實也在試探她是否重生了。
沈晚棠不知道他到底出于哪種原因,但她變得格外警醒了,她不想暴露自己重生的事,在誰面前都不行。
她走到寶匣前,打開了匣子的其中一層,里面放著的,都是金燦燦的金元寶。
這些,都是顧千寒給的,她讓杜鵑取出來一部分,放在這里備用。
之前,她以為顧千寒拿來的這筆黃金是為了替楚煙洛買個自由身,現(xiàn)在她不這么認(rèn)為了。
她想,這筆黃金,很可能是顧千寒特意給她的謝禮。
謝她上一世幫他的那些小忙。
她正想的出神,琴心走過來,語氣里帶著一絲興奮的道:“世子妃,您叫奴婢去給畫意送新衣裳,您猜怎么著?”
沈晚棠回過神:“怎么了,出事了?”
“是呢!楚姨娘見了畫意的新衣裳,氣的要自盡呢,她劃傷了自己的脖子,嫌棄世子太偏心,非要不活了,太醫(yī)來了她都不肯讓太醫(yī)給她治傷。”
沈晚棠點(diǎn)點(diǎn)頭,她知道楚煙洛肯定會鬧,但是沒想到楚煙洛居然又鬧自盡。
之前她都已經(jīng)用過這一招了,現(xiàn)在又用,所謂事不過三,下次再想用這招,怕是就很難拿捏住蕭清淵了。
“世子妃,您知道嗎,世子因為楚姨娘鬧騰的太過分了,還罵了她呢,說她是綠茶。奴婢瞧著,世子怕是要移情別戀了,畫意可能要上位了。您說,等畫意上位后,楚姨娘會不會被趕出府啊!”
“不會的。”
“啊?不會嗎?世子不會厭棄楚姨娘嗎?她天天這么鬧,世子肯定會厭煩的啊!”
沈晚棠淡淡一笑:“你放心吧,她不會天天這么鬧的。”
楚煙洛確實恃寵而驕,她平日里趾高氣揚(yáng)的,不過是因為她自以為重生了,可以拿捏住蕭清淵,畢竟蕭清淵上一世除了她并沒有其他女人,對她癡情到殉情。
等她發(fā)現(xiàn)她拿捏不住蕭清淵的時候,她會收斂的。
上一世,她也不是一開始就這么能鬧騰的,那會兒她為了對付沈茗萱,在蕭清淵面前頗有些伏低做小,用盡一切手段籠絡(luò)他的心。
以至于沈茗萱每次回娘家,必定大哭一場,罵楚煙洛是個綠茶,是個狐貍精。
楚煙洛大概以為,蕭清淵這一世還是會對她死心塌地,不管她怎么作,蕭清淵都會原諒她,都會愛她。
可她錯了,男人最容易變心了。
沒變心,只是沒遇上更合他心意的。
——
鎮(zhèn)國公府。
顧千凝一邊喝茶,一邊瞥顧千寒:“二哥,你今日,有些過分了吧?放著自己親妹妹不救,去救蕭清淵的世子妃?是誰自己大言不慚的說,你和蕭清淵已經(jīng)不是兄弟了,他的女人跟你沒關(guān)系的?”
顧千寒淡漠的開口:“我只是認(rèn)錯人了,我沒想到你站的那么遠(yuǎn)。”
顧千凝一陣無語:“二哥,你這話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我知道你沒認(rèn)錯人,你也不可能認(rèn)錯人,今日要是換別的女子站在那兒,你肯定不會救的。”
顧千寒看她一眼:“你說完了嗎?說完就回你自己院子去,別坐在我這兒礙眼。”
顧千凝被他堵的不輕:“二哥,你這樣是追不到姑娘的,別說人家沈晚棠已經(jīng)是蕭清淵的世子妃了,就算她不是,也不會嫁給你的,你一點(diǎn)人情味兒都沒有,誰跟你說話都會被你嗆個半死!”
顧千寒冷冷的看她一眼,懶得理她。
他又沒準(zhǔn)備追姑娘,要那么多人情味兒干什么?
以前京城喜歡他的姑娘也不少,但是他一個也不喜歡,為了不讓她們再對他有任何幻想,他自然就把自己冷酷的一面拿出來了。
冷酷很有效,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哪個不長眼的女子敢設(shè)計他了。
“二哥,你要改改你的脾氣了,你看蕭清淵脾氣就比你好,所以姑娘們都喜歡他,沈晚棠肯定也喜歡他。”
顧千寒聽到最后一句,心里有些發(fā)澀發(fā)疼。
沈晚棠是蕭清淵的世子妃,她喜歡他也是應(yīng)該的,不是嗎?
難不成,還能讓沈晚棠喜歡他嗎?
自然是不能的。
顧千寒很清醒,清醒到心口都在疼——他自己的生死尚且掌控在別人手里,又有什么資格踏入沈晚棠的人生。
蕭清淵雖然后院起火,但總比他顧千寒人生短暫舉族全滅要強(qiáng)。
他下意識的摸向腰間的香囊,把那只藥瓶緊緊的攥在了掌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