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司硯知道老婆想查什么時候,臉都黑了。
“所以剛剛那不是什么詐騙電話,而是有人威脅你?”
沈書檸點點頭,“嗯。他們估計就嚇嚇我,也不是真的威脅?!?/p>
因為今天的證據(jù)太充足了,他們連狡辯都沒有理由。
有些被告,要么來收買那些意志不堅定和貪婪的原告律師,要么就威脅那些收買不通的原告律師。
特別是醫(yī)療官司。
所以上次張律跟她說,他后面都沒再接過患者的委托代理了,轉(zhuǎn)而是接院方的委托會輕松很多。
如果不是法律援助,可能沈書檸也不會接。
但既然接了,她就要對她的當事人負責到底。
“行,我現(xiàn)在就讓人去查,你等著!”
不過半小時,陸司硯已經(jīng)把資料發(fā)到沈書檸的郵箱了。
沒太意外,剛剛那威脅的人果然是王林海用親戚的號碼打過來的。
王林海有點人脈,他不止和一家醫(yī)院合作,同時還在三家二級醫(yī)院坐診,只是坐診的時間不同。
沈書檸查到資料后直接給王林海背后醫(yī)療公司的法人聯(lián)系,“陳總,今天你派來了威脅我的事,如果不想我曝光的話,我勸你們也收斂一點。君威律所并不是小律所,全市的打黑行動可一直都沒停,小心翻車?!?/p>
說完她并不管對方是怎么想的就掛斷了電話。
接下來半個月,一切似乎看起來都很順利。
法院接受了他們的立案,而醫(yī)院方也沒有再跟劉桂芬吵著讓她兒子出院。
只是有天書記員聯(lián)系沈書檸記得補一下撤訴的手續(xù)。
她有些懵:“周書記員,你說的撤訴是怎么回事?”
“啊,你不知道嗎?當事人的媽媽過來請求撤訴啊。她說她已經(jīng)跟醫(yī)院私下調(diào)解了。”
沈書檸如遭雷劈,她立刻給劉桂芬打電話,可她根本沒接。
高偉俊看著工位上變幻莫測的臉,不由得問了句:“怎么回事?”
沈書檸心情實在是很復雜,“那個法律援助的當事人撤訴了?!?/p>
“撤訴?不是肯定能贏的嗎?”
沈書檸抓起包,“老大,我去一趟醫(yī)院。”
等趕到醫(yī)院的時候,沈書檸發(fā)現(xiàn)曾經(jīng)夏小光住的病房已經(jīng)換了別的患者住了。
她擰眉問護士長,“那18床的病人夏小光出院了嗎?”
“對啊,五天前就出院了。你不知道嗎?”
沈書檸是真的不知道。
她站在醫(yī)院外,給劉桂芬打電話,終于她接通了。
“劉阿姨,你是去法院撤訴了嗎?”
“沈律師,對不起。是我給法官打電話說要撤訴的?!?/p>
沈書檸實在是不理解,“為什么?”
劉桂芬說著并不標準的普通話:“對不起,沈律師,這官司我不想打了?!?/p>
“醫(yī)院說了,打官司要很久,哪怕你跟我說有把握贏,但萬一輸了呢。那醫(yī)生說賠我二十萬,我想拿這錢去給小光治病。”
“小光的病等不及了,錯過最佳治療時間,那我的兒子就活不成了?!?/p>
二十萬。
沈書檸深吸了一口氣。
如果這官司打下來,那可是醫(yī)院的全責。
夏小光才不到三十歲,植物人就是一級殘疾,醫(yī)療費、傷殘費、陪護費以及營養(yǎng)費等等,是一筆不小的數(shù)目。
這些加起來,遠遠不止二十萬啊。
二十萬,沈書檸都不敢想她換去大醫(yī)院后,這二十萬撐不了多久就會全部用完。
可他們私下達成了調(diào)解,后面再想訴也很難了。
沈書檸嘆氣,“阿姨,小光現(xiàn)在的病情怎么樣?”
“還在治療,醫(yī)生說希望比較渺茫?!?/p>
“阿姨,你先好好替小光治病,其他的事先別想了?!?/p>
劉桂芬連連應是,“對不起,沈律師,我實在是太窮了,我怕他們趕我們出院。我怕輸了官司一分錢都沒有,我得給我的小光治病!”
“阿姨,我理解,現(xiàn)在也不想那么多,治病要緊?!?/p>
簽了調(diào)解協(xié)議,沈書檸就沒辦法了,只能盡力安慰道。
掛完電話后,沈書檸很不舒服,并不是因為撤訴,而是覺得明明勝利就在眼前,哪怕談調(diào)解如果自己在場的話,也可以給這位阿姨爭取到一個比較好的數(shù)字。
可是二十萬...
二十萬實在是太少了。
只能希望奇跡出現(xiàn),阿姨的兒子能醒來吧。
-
沈書檸沒回律所,直接回家了。
陸司硯回來時,在餐廳沒看到她的人,“夫人呢?”
李管家又來報信:“先生,夫人好像今天心情不好。一回來就直接上樓了。”
心情不好?
前幾天似乎跟他提了一嘴官司很順利來著的。
難道是發(fā)生變故了?
陸司硯上樓,書房里沒人,那應該在臥室。
推開臥室的門,窗簾嚴嚴實實的,燈也沒開,他小心翼翼的走到床邊。
“老婆?”
只依稀看到她深鎖眉頭的陷入夢里。
陸司硯伸出指尖,想撫平她皺著的眉心,卻瞥見她眼角的溢出的淚。
什么夢啊,怎么還哭了呢?
沈書檸做了個很長的夢,夢里的她一直被追著跑,明明紅線就在眼前,可她怎么跑都跑不過終點。
等她醒來,發(fā)現(xiàn)凌晨三點。
陸司硯幾乎是在她坐起來的一瞬間,就也醒了。
“怎么了?做噩夢了?”
沈書檸迷糊的搖搖頭,“沒。就是做夢。”
不算噩夢,但也不是什么開心的夢。
“不是噩夢嗎?可是你昨天都哭了?!?/p>
沈書檸下意識的抬手,擦著眼角,“沒事,夢里哭的?!?/p>
陸司硯抱著她,吻了吻她的眼角,“乖,再睡會兒,還早呢。”
“有什么煩惱,明天老公替你撐腰好不好?”
沈書檸失笑。
“陸司硯,你這樣會顯得我好廢。”
陸司硯挑眉,“不然你放著老公不用,給誰用?”
這么一說,有道理。
沈書檸笑著窩在他的懷里,心里的躁意被撫平:“嗯,睡覺?!?/p>
“晚安了,陸司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