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夏生病很少。
不挑食吃嘛嘛香,嚴重到需要進醫院的大病幾乎沒有,小風寒感冒一兩天就自己好了,從小就是讓蘇小娟欣慰的省心寶寶。
但發燒是個玄學。
也不知道是長身體還是怎么的,每年幾乎都要中一次招,怎么預防吃藥都不好使,不掛水掛上個三四天退不了。
從江大出來,她在許霽青監督之下第一時間喝了感冒顆粒和膠囊。
下午上輔導班還沒覺得有什么,睡覺前收到許霽青發來的慰問短信,美滋滋匯報她已經滿血復活,甚至還精神抖擻,堅持著寫完了白天剩下的數學卷子。
結果剛睡著多會兒,她就被自己堵死的鼻子硬生生憋醒了。
家里的中央空調溫暖,她張著嘴躺了沒一會,嗓子著火似的干。
蘇夏天旋地轉地坐起來,摸黑去廚房倒了杯冰水,噸噸噸喝了,回來使勁把自己裹進被子里,左側躺鼻子堵了換右邊,右邊堵了翻身到左邊,就這么跟烙餅似地折騰到深夜,終于又睡了過去。
等到隔天早上,蘇小娟叫她起床,蘇夏已經快把自己燒化了,四肢軟趴趴的,眼皮沉得像灌了鉛。
蘇小娟給丁老師打了電話請假,把溫度計給她夾好,手伸到她后背摸了摸,全是虛汗。
摸著女兒火燙的小臉,她心疼得不知道說什么好,忍不住念叨,“昨天早上不還好好的嗎,怎么燒成這樣,跑哪兒去了?”
“去市圖寫作業啊。”
蘇夏心虛,好在還有嗓子能當做賣慘道具,啞得一張嘴絲絲漏氣。
她被蘇小娟裹得像蠶蛹一樣,小聲找借口,“閱覽室不讓背書,我在外面走廊背了會英語,沒想到就中招了。”
蘇小娟無奈,“這次是和誰一起,還是那個語文課代表小姑娘?”
蘇夏悶悶“嗯”一聲。
“你們倆一塊背書,她凍壞沒?”
女人語氣很正常,其實就是隨口一問。
可蘇夏怕她真看出點什么來,手心的汗都出得更多了,在被子里攥住睡衣下擺,“她好好穿著羽絨服,就沒啥事,屋里空調熱,我穿著毛衣就出去了。”
話剛說完。
蘇小娟還抱著手若有所思,她就閉上了眼睛,像朵被高燒放倒的虛弱小花。
溫度計量好拿出來,三十九度多。
蘇小娟舍不得再問了。
審訊就此結束,問了蘇夏好幾遍小米粥喝不喝煮雞蛋吃不吃,通通得到否定答復后,她語氣柔緩下來,親親她紅通通的臉,“媽媽今天在家里辦公,退燒藥吃完先睡會,中午起來再看看,實在不行帶你去輸液。”
蘇夏乖乖點頭。
小時候生病在家,蘇夏恨不得能玩到天長地久。
上高三的女兒比大熊貓還珍貴,這次蘇夏躺了三天,蘇小娟就在客廳喝咖啡開會,守了她三天,隔一會就切水果倒溫水,推門進臥室看看她。
搞得蘇夏再也受不住,唯恐蘇小娟再多問兩個問題,自己就什么都招了,稍微恢復了點精氣神就回去上學了。
返校后的第一個課間,桌洞里積累了一波外班男生送來的新年小卡片,過來探問蘇夏病情的同學不少。
她小聲跟跟每個來問她的人簡單聊了兩句,笑著道了謝。
等人散散,何苗單手撐在她桌上,小聲八卦,“說說吧,和親親老公在江大做什么了,歇這么久才緩過來。”
蘇夏喝口水,潤潤干到起皮的嘴唇,“就吃飯學習啊,從食堂到圖書館。”
何苗:“……”
那很有這對的作風了。
別的小情侶見面恨不得黏成連體嬰,這倆人是真準備手拉手去清大,成為一中此后不朽的傳說。
“那許神還挺表里如一的,”何苗肅然起敬,又突然想起點什么來,“上回是不是你說的,他十一月下旬出生?”
蘇夏點點頭。
“天蝎男誒,”她嘆了口氣,有點不可置信和惋惜,“你們還沒談的時候,他看你的眼神就不對勁。”
“怎么談上戀愛了開始矜持了,香香軟軟的公主就坐在對面,他居然能一直正襟危坐?”
許霽青那樣算正襟危坐嗎。
蘇夏想起那個被捂住眼睛的午后,許霽青的手指微涼,離開她嘴唇的時候,她從指縫里窺見了一絲他沒來得及收回的眼神。
就……很燙,壓抑至極的侵略感。
有那么一瞬間,她都怕許霽青將來某一天把她親死。
蘇夏臉皮有點薄,這話怎么都說不出口。
書包里鼓鼓囊囊,她拉開拉鏈,用禮物轉移對方注意力。
金色的手霜和香氛套盒,包裝很精致,來自某個很有名氣的高奢貴婦品牌,接到手里沉甸甸的。
何苗一愣,“這是什么?”